宫衍冷冷睨着悲恸大哭的女人，凛然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我没兴趣听你忏悔的台词，说重点。”
房间里都是女人泣不成声的哭声。
男人闭了闭眼，一只手落在沙发一侧，修长干净的手指寥寥地掩在眉骨上，尽管没说什么，但举手抬足间都尽显不耐烦。
大概过了一分钟，女人还是抽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宫衍掀开眼皮，显然已经耗尽的耐性，薄唇一张，“听说你有个五岁的儿子？”
闻言，原本还耸动着眼泪哭得厉害的女人身体猛地一僵，连着眼眶里的泪水都僵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宫……宫总……”
宫衍微微侧过首朝卧室里的方向看了过去，又轻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淡淡道，“我很忙，如果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你还不把我想知道的交代清楚，我想，我让你无法在这座城市立足，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女人脸色上一秒是惊诧，这一秒就只有白纸一样的惨白了。
裴萝依从卧室洗漱完出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气氛紧绷的画面。
见到陌生的女人出现在房间，她微微愣了下，转眼见那女人一身黑色西服套裙，俨然一副职场女性，她便明白了。
她慢慢地挪过去，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嗯，高领宽松款的米色毛衣，衣服估计是沈肴送早餐的时候一起送过来的，还拿了好几件，但除了这件其他都是低领口的样式，以昨晚激烈的“战况”，她根本不能穿出去见人。
女人见到她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惊讶，何况她的走姿简直一言难尽，经历过情事的，不会看不出来她这是什么情况。
与其说她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不如说她从没见过男人出现过女人，做他的助理快两年的时间……她竟然完全不知道有这个女人的存在。
裴萝依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只是礼节性的朝她笑了笑，就在隔着男人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了。
男人很显然不满她这个举动，眉眼一沉，“你坐这么远干什么，过来。”
裴萝依默默端起那碗还没动过的粥，又往一旁挪远了些，看着他道，“你不是有事要处理？我就在这吃吧，你们慢慢聊……或者，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端去卧室吃。”
宫衍看着她，静了几秒，“不用。”
事关于她，她一并听着，也好。
男人视线重新回落到站着显得拘谨不安的女人身上。
知道男人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女人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咬了咬唇，她便交代了，“是……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她小心观察着男人的反应，顿了下，便鸡血说道，“那天我接到她的电话，她说有个交易想和我谈谈，她说只要我把你最近的行程卖给她，她就给我五万块钱。”
男人听到这里的时候，眸色终于变了变，然而俊脸上还是一派淡漠。
裴萝依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女人这么说，她也就能猜出她的身份了，应该是宫衍的某个秘书或者助理。
但对她说的内容却是一知半解，似乎是为了五万块钱把这男人的行程给卖了？
她没有在宫氏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待过，但即便如此，光听女人说的，也知道她犯了大错。
泄露上司行程这样的事情虽说比不上盗卖公司机密的严重性，但如果是卖给图谋不轨的人，产生的后果估计会更严重。
女人见宫衍没说什么，便兀自地继续道，“我一开始也犹豫过，我跟她说我要考虑考虑，但她说她很急，如果我不和她交易，她也可以找其他人……我儿子最近身体总是不好，我又是单身妈妈，他爸爸也从来不管他，更别说什么赡养费，我怕有什么急事我付不起医药费，所以……所以我就答应她见一面了”
宫衍面无表情，“你看清她的脸了？”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她带着墨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留了个心思，我偷偷用手机把她拍下来了。”
男人眉心微微一蹙，朝她冷声道，“拿过来。”
女人不敢多说什么，忙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取出手机，找到相片把手机递到男人面前。
宫衍接过，因着角度不好，光线过暗，他把照片放大了些。
只一眼，眉目间的冷色骤然就加重了几分。
裴萝依喝着粥，见他这副表情，便叼着勺子，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瞄一眼。
只是，她看到那张即便被墨镜挡去了大半脸的照片，还是觉得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瞳仁在看清照片上的女人时，骤然紧缩。
嘴巴上的勺子跟着掉在了地上，她盯着照片，久久不敢置信，然而真相就是如此残酷地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信还是不信。
她伸手从男人手里拿过手机，仔仔细细地再看了一遍，扭头朝女人便问，“你确定……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她跟你说给你五万买他的行程？”
为什么桐佳会知道她把伯里克昂的画弄丢了。
为什么苏芝芝会那么恰好就在宫衍出差期间，冒着风险也要赶回来“送她下地狱”。
为什么这一切恰好得那么恰好。
原来……她的姐姐，已经恨她恨到了这个地步。
不惜动用人力财力，也不惜联合外人，也要把她往深渊里推。
为了她所谓的爱情，为了留住她那段不幸福的婚姻，竟然能做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裴萝依怔了，仿若失了魂。
女人看着她的反应，不解地点点头，笃定地答道，“我确定，我接到的那个电话和她的声音一样。”
宫衍凝视着小女人失神的模样，眉头微拧，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不要多想，知道吗？”
他轻声轻语的样子让一米开外站着的女人惊了下。
她在他身边做事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人用过这样的态度，这女人……真是他的……
裴萝依的心情很复杂，不是纯粹的难过，也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各种滋味糅在一起……她一时间很难消化掉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