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菁曼殷红的唇紧紧抿着，眼底蓄起层层恨意，似是恨不得用眼神化作利刃，把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她手指触上脸颊，冷笑了下，“裴萝依，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
裴萝依冷冰冰的小脸没有什么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因为极端的恼怒而布满红血丝，甚至刚才打女人的指尖都还在轻微颤动，“你究竟是疯了还是爱男人爱到丧心病狂，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是不是没有男人你会死，是不是离开他你就活不下去了！裴菁曼，你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悲哀！”
裴菁曼捂着自己的脸，听着她的话就笑了，笑得悲怆，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裴萝依，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懂我？你知道爱一个人爱了十年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有一天你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他有多开心吗？你知不知道他跟我提离婚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啊？”
“明明是我先认识他，为什么他的眼里永远只有你？！为什么我明明比你更爱他，他却永远都看不到我的付出？！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去护住他，为什么连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为什么！”
裴萝依看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神情不为所动，凉意沁骨的晚风拂过，吹乱她落在脸侧的发，模糊了她脸上的神色。
“你知道吗？曾经我有多羡慕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我恨不得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女人眸中的情绪一寸一寸破碎，恨意更浓，“这样眼里心里都不会再盛着你，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也一定会让他看到我的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为离婚的事情担心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哪天他的忍耐到头，逼着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所以呢？”
裴萝依挽起耳旁吹乱的黑发，目光淡淡，眼里已经找不到一丝方才瘟怒的色彩，她嗓音如幽幽的古井般，空洞而淡然，“你为了你的心头爱，为了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不惜联合想要把我、甚至想把你丈夫撞死的女人，为了你们之间共同的目的，枉顾我是你妹妹的这个身份，把我推到深渊？”
女人看着她，唇边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轻飘飘地答道，“是又怎么样？你要把我做的这些抖到爸妈哪里去吗？”
她弯腰凑近女人，毫不掩饰话里行间的得意，音调压低了一度，“你敢吗？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妈的身体最近好像又不太好了，上次你也看到了吧？光是告诉她，昱书要跟我离婚，她都接受不了，你说她怎么接受得了，她的亲生女儿变成残害妹妹的恶毒女人呢？”
裴萝依平静的眸光终是掀起了一丝波澜，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觉得陌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可怕吗？”
“会吗？”女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冷冷笑道，“那是你没办法和我感同身受，所以你不理解，才会觉得我可怕，但人呐，都是差不多的，你也无法保证你站在我这个角度的时候，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裴萝依淡淡的语气尤为笃定，甚至夹杂着一层薄薄的不屑，她看着女人微微变化的的脸色，平静地道，“因为我们不一样，裴菁曼，我不会爱一个人爱得连自我都没有，我也不会活得像你这么可悲。”
她深深吸了口气，偏过头，透过落地窗看向明亮的客厅，男人静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晶亮的眸中掠过一缕暖光。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爸妈，如果你肯收手，我甚至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们从以后都不再是姐妹，也不要再以姐妹相称。”
她回过头，冷凉的视线落在女人微微绷紧的脸上，“还有一点，昱书他虽然曾经辜负了我，但他这次车祸是因我而起，可以说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没命了，这是我欠他的，以后我也不会再因为怕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而刻意疏远他，他就是他，我就是我，该还给他的，我会一分不少地还。”
提及贾昱书，女人方才或淡然或阴冷的神色终于巨变，一步跨到裴萝依面前，呼吸开始急促，情绪逐渐激烈，“不行！”
裴萝依面不改色，冷淡地凝视着她，“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免得你以后觉得我在主动勾引他。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以后会陪在我身边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他，你如果还是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我身上，我无话可说。我想说的就这些，希望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为之。”
裴萝依说完转过身就要离开，手臂猛地被女人完全没有控制的力道扯住，疼得她登时眉心紧蹙了起来。
“裴菁曼，你干什么？”
她抬起眼看过去，瞥及女人的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孔，心脏无端颤了下。
倒不是害怕，只是女人的表情太过难以言述，这样的神情在一个正常人的脸上呈现出来，显得太过怪异诡谲。
“你是不是想把我做的那些事告诉他？”
裴萝依皱紧的眉头几乎是要拧在一块了，女人钳制她的力道大得不像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力气，她疼得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裴菁曼，你放开我！”
“我再问你一次，”裴菁曼压低了嗓音，字字句句像从牙缝磨出来，“你是不是想把我做的那些事告诉他？”
疼。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股深入骨髓般的疼痛甚至让裴萝依产生一种自己的手就要被这样生生捏碎的错觉，她疼得光洁的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细汗，另一手抬起就要试图扒开女人的桎梏，“你疯了……裴菁曼，你放手！”
她的回答很显然不是女人想要的。
裴菁曼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性，一想到自己肮脏恶毒的一面会被男人知道，她的害怕已经大过心底的恼火。
脑子里只叫嚣着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男人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