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一个星期的假，一眨眼就过去了，男人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直到深夜，裴萝依才听到他回来的动静。
那时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但每个这样的夜晚，他回房前都会先到她的床边静坐一会再回去。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裴萝依没开口问，他也没有主动提及。
两个人都默契地对这件事保持着缄默。
在裴家那顿不愉快的晚餐过后，裴萝依第二天打了个电话回去，询问罗芸的情况，裴明远只在电话里简单说了她没事，她便没再多问。
假期的最后一天，宫衍像往常一样，准时准点出门去公司。
裴萝依在床上赖了一会，趴在柔软的被褥上看着窗外漫进来的晨曦出神。
惦记了好几天的事情像一团棉花塞住心窝里，堵得难受。
不去看吧，显得她冷血无情。
去看吧，又怕别人误以为她多情。
“去还是不去呢……”
她在床上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叹息了声，起身下床进了浴室洗漱。
简单用完早餐后，她让别墅里的保镖载她去了医院，没办法，虽然她有驾照，但基本就是考完驾照后再没摸过方向盘。
宫衍的车库里自然不缺豪车，也跟她说过想出去玩可以去佣人那里拿钥匙。
裴萝依当时就心想还是算了吧，她要是把那些价值不菲的名车剐蹭了，估计再把自己卖给他一次，也抵不上那些损失。
她到达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保镖询问用不用等她。
裴萝依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上去恐怕也说不了几句话，于是让他等着了。
然后拎着路上买的果篮和鲜花进了医院。
她乘着电梯到达VIP楼层，推开病房的门，有些意外房间里只有贾昱书一个人。
阳光明媚的清晨，他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一如许多年前她看到他的第一眼，眉眼清俊，五官隽秀而温柔。
显然是没想到她的到来，男人上一秒还淡漠的面孔在见到她的刹那，猛地僵滞了下，旋即便是不加掩饰的喜上眉梢，连带着有些苍白的面容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依依，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他的嗓音带着病后的虚弱，粗噶到简直难听。
可裴萝依的鼻尖却莫名地发酸。
无关心不心疼，只是……感到难过。
爱了多年，最后却形同陌路这样的经历，没有经历过的人，也许很难懂她的感受。
她吸了吸鼻子，笑得客气而疏离，走进病房，把带来的鲜花和水果放在了茶几上，“抱歉，现在才来探望，你……好点了吗？”
客套得不能再客套的台词，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贾昱书自然察觉出她的不自在，英俊的面容温和笑着，“好多了，只不过还不能下床，依依，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裴萝依猛地想起那天在裴家，裴菁曼声嘶力竭的哭喊他提出离婚的事情，心脏猛地悸动了下。
提出离婚是他自己的意愿没错，但，错综复杂的原因里，总有一丝两缕是因为她的关系。
在他说出口之前，她已经抢先出声了，“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依依！”
裴萝依握着冰凉沁骨的门把手，脚下还是顿住了。
贾昱书凝望着她俏落的背影，胸口一阵发紧，“我已经和菁曼说清楚了，我会和她离婚。”
裴菁曼手上紧了紧，缓慢地转过身，娇俏的脸蛋上神情淡得几近透明，“所以呢，我已经结婚了。”
她已经结婚了。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就算他离婚，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
贾昱书忽然觉得连呼吸都难受了起来，落在被单上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温润的眉眼因情绪的起伏而显得狰狞。
良久，裴萝依才听他低声问道，“你爱他吗？”
爱吗？
裴萝依眼中闪现一抹迷茫，就算经历过那么多，她现在也没办法切确地给出答案。
也许爱，但始终有所保留。
她很清楚，宫衍亦是如此。
那个男人有太多她不知道的往事……比如她从没见过的那个女人。
他们之间谁都没办法爱得太深。
她的沉默，让贾昱书抬起眼再次看向她，“依依，你骗得了别人，可是你骗不了你自己，就像我问你他爱不爱你，你同样给不了我答案。”
见她只是抿着唇不做回应，他便轻柔地继续道，“依依，我愿意等你，等你幡然醒悟的那天，相信我，他不适合你。”
听了这么多，他这句是彻底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也许没有爱得那么深，但不代表她对宫衍一点感情都没有。
“等我？”她敛下眉眼轻笑了声，“你就不怕等着等着，我最后却是爱上他，而不是离开他。”
贾昱书脸色微变，但还是用笃定的语气道，“你不会。”
裴萝依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也不想和他再继续争辩这些，就算她现在再怎么强调，他们之间以后再无可能，他的态度看起来也不会相信。
“我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说罢，不等男人开口挽留，她转身压下门把，径直走出病房。
带上房门转过身，陡然看见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女人，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裴菁曼一手提着饭盒，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特别是眼周那一圈淤黑，一眼就能看出她最近休息得不好。
该说的，那天在裴家都说完了。
她和她实在没什么好聊的，裴萝依也不觉得她会对她客套寒暄，侧过身，就要从女人身侧绕过去。
“裴萝依，我们谈谈。”
路过她身侧时，裴萝依听到她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她已经说了，她和贾昱书之间的事，从来都无关于她。
她抛下这句话就径直走向电梯，意外的，这次女人竟然没纠缠不休，也没跟上来。
裴菁曼缓缓转过身，看着那道身影走进电梯，握在手上的手机几乎就要被捏碎。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裴菁曼扫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眼神微变了下，随后走到没什么人来往的拐角，才接下电话。
一接下，她便朝电话那端问道，“我让你查的东西，查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