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扶着晋之,让他站起来了,他抬起头的时候就笑了起来,那种熟悉的如沐春风的笑容,将他真正的情绪给完全遮掩住。
“晋之,你没事吧?”我替他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有些但有的望着他。
“没事。”晋之只是笑着,挥着手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晋之满脸温和的笑阻止着那些或许会从我口中冒出来的安慰人的话。
晋之是个格外在乎尊严的人,这种时候他或许不想从我这里听到安慰。
“那好吧!我扶你躺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我只是搭了把手,到底还是多多帮着晋之挪到了床上,我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在他故作坚强一直笑看着我的时候退了出去。
直到稍微远了一些,我才问多多:“为什么晋之突然想要站起来了?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多多望着我,那满脸要说不说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就说啊!”我鼓励他。
多多倒是想说,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越小姐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到最后都还是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我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厉修远便来了。
除了那天晚上他偷偷跑来见我被我看到的时候,一开始是温柔的,到最后也是不欢而散,最近我们总是陷入一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之中。
但是他这一次来找我,却告诉我:“后天是个好天气,我打算送你和夏晋之离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坐在我的床沿上,屋子里吹着空调的风,十分的暖和。
就是太暖和了,仿佛空气都有些发烫。
他把话说完,侧着的一张凌冽的脸微微转了过来,眼神仿佛不经意间打在我的脸上。
我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愣住。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个消息我不是现在才知道,只是第一次从厉修远的口中听到,而且超乎我想象的是,他的决定做了,但时间竟然是这么的仓促。
我还以为,好歹会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
“正好阿方斯现在在国内也没事做,他也和你们一起去法国。”
“法国那边,会有孟非凡的大哥,神经科的医生,帮夏晋之治疗。”
“我也安排了妇产科的医生,你们去了那边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会得到最妥善的照顾和治疗。”
全程都是厉修远在说,我一句话甚至连几个字节的回答都没有。
但是他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着我,像是一把猎枪。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一望不见底。
开始仿佛还充满着压抑和期待,但是到了后来,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
什么时候他从一个内敛的人变得将丰富的情绪包含在深邃的眼眸之中。
我是最可恶的人,我全部都看懂了却依旧无动于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之上,云层之中,仿佛开始砸锅卖铁,整出了很大的动静。
雨打在地表万物之上的声音,突然给我一种枪林弹雨的感觉。
“后天吗?”我望了一眼窗外,问道:“你确定后天是个晴天?”
可是现在正在下雨,下这么大的雨。
我心想并不是我有一丁点儿的留恋,不想要离开,而是这窗外的雨那么大,仿佛这个世纪都不会停下来似的,简直不像是会很快阳光明媚的样子。
“会天晴的。”厉修远顺着我的话回答道。
但是他很快又问:“还是你有那么一点儿不想离开?”
他的话从口中冒出来的时候非常突兀,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
而他自己仿佛也被这没再预料之中的话给着实吓着了,神情有些恍惚和闪躲。
没等到我的回答,他很快站了起来。
“所以你们好好收拾收拾吧!”
在他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和作出些什么惊人的举动之前,他先站了起来,步子仿佛蹿了风,快速的朝着门外走去。
“厉修远!”我突然喊住他。
我说话的尾音都还没有落下他便已经转过了身来了,仿佛早就准备着要转身。
比起阴沉沉的天,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不小心陨落在凡间的星星,悄悄的住进了他的眼睛里。
“那个……”我没能说出他想要听到的话,“我有样儿东西想要送给你。”
“什么?”
我从自己的床头掏出那装毛线的袋子,把那黑色的围巾从袋子里掏了出来。
伸出自己依旧纤细的手,怯生生的往前一抵。
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垂下脸去,“喏”了一声。
厉修远这才走过来,他将围巾接过去的时候,毛衣下的一截手腕伸了出来,我从那裸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看见了可怖的伤痕。
伤口还没有结痂,周围布满着淤青。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一瞬间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衣袖掀开。
他闪电一般的将自己的手给扯了回去。
“没什么,你看错了。”
我错愕的抬起头看向他,他被我打量和质问的眼神看得发慌,赶忙转身要走。
“厉修远!”我忙从床上下来想要把他给留下来,问清楚他身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厉修远走的飞快,越是走的快,他原本腿上的伤就显得越明显,那跛脚的行走姿势就变得越明显。
他握着他手中的围巾,很快从平房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忧心忡忡的坐在床沿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要找一个知情的人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玛利亚被我找来。
我望着玛利亚,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
玛利亚鲜少见我这个样子,于是原本仿佛有多动症的话痨玛利亚,就那样无声的站在我的面前,心中十分的忐忑。
“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到底是承受不了这无声的压抑环境,玛利亚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