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美女,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哦……让我来猜猜,难道是你的爱人?”
就这样,厉修远像是一个同声翻译机器,不能指望他口中的台词有多么的生动,感情有多么的充沛,但那性感的嗓音,更像是漠然的画外音,像是沉重的旁白。
我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们,不知道是多少场戏目了,女演员和长发先生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却再一次遇上从前的残疾爱人。
“天哪,阿德里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无数次梦里梦见你,但我从来没有再见过你,我是在做梦吗?”
“阿兰,是他吗?”长头发的西装男人满脸的错愕。
撑着拐杖的男人立刻明白了些什么,悲痛的看着美丽的长发女郎,却是满脸的笑意:“阿兰,这位英俊的先生是谁呢?你不好好的向我介绍介绍吗?”
“他……他是……”女演员满脸的尴尬和为难,结巴了许久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此时,站在讲台上的长发先生开口了,一串流利的法文透过话筒传来。
然而,我身旁的男人却没有再继续自己的同声翻译。
“他说什么了?”我立刻焦急的看向厉修远,可是男人的目光定格在舞台上,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亚伯拉罕说她只是阿兰的朋友。”
听到我说的话,此时坐在厉修远旁边的白胡子导游笑眯眯的回答我。
舞台上的剧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幕,似乎是多年之后的场景,漂亮的女郎已经打扮成了居家妇人的形象,她从台下走上来的时候,已经牵着一个奶奶的小孩子。
台下的观众显然有些错愕,传来一阵齐声的低呼。
小孩又说了一串法语,我再一次望向一旁的厉修远,厉修远此时微微的蹙着眉梢,我从他黯淡的眸光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悦。
“导游,你帮我翻译一下。”我有些焦急的冲着厉修远旁边的白胡子导游说道。
此时,坐在我们后排的一个法国女人不满的嚷了一句法国话。
即使我听不懂法文,也知道她大概是示意我安静一些。
果然白胡子导游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满脸的抱歉冲着身后的女人道了歉,我也只好闭上了嘴巴,不甘的看向舞台干着急。
厉修远紧紧的盯着舞台上最后一出戏目,直到最后一个画面。
事实上,他不是喜欢看话剧的人,将充满悲剧或戏剧效果的生活片段搬上舞台,他看不出这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这一出话剧却似乎不太一样。
多年后的阿兰显然已经嫁做人妇,舞台下的观众都屏声静气等待着最后到底是谁会成为阿兰的丈夫。
是阿兰的初恋爱人,那个拄着拐杖戴着卡其色格子帽的阿德里安,还是那个潇洒肆意一头长发爱开玩笑的亚伯拉罕。
法国女人阿兰和自己的儿子坐在长椅上,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等了许久,终于,一个男人从舞台下走了上来。
不是拄着拐杖戴着卡其色格子帽的阿德里安,也不是潇洒肆意一头长发爱开玩笑的亚伯拉罕。
男人冲着阿兰笑着说道:“亲爱的,我来晚了。”
阿兰的孩子一看到男人,便立马高兴的朝着他跑了过去,一下子冲到了他的怀中,用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喊着:“爸爸。”
观众这才看清楚那男人是谁,是多年以后,已经治好了腿变得阳光开朗了的阿德里安,阿兰的初恋爱人。
厉修远攥紧的掌心默默的摊开,眸中最后一点的光亮也熄灭了。
“他是谁?”我实在忍不住,拉着厉修远的胳膊问道。
当时我根本没有看出来舞台上那个已经变换了造型的人到底是谁。
厉修远闻言,微微侧头看向我,他的眼眸在暗淡的光亮下成为唯一的亮点,闪烁着几点星辰。
在他笔直的目光注视之下,我一时有些心慌,下意识怯懦的低下头,便看见因为一时着急,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灰色的毛衣上。
我赶忙撤回自己的手……
就在我收回手的一瞬间,我听见他轻声开口告诉我:“是亚伯拉罕。”
我看看舞台,三个演员幸福的依偎在一起,而舞台的幕布已经缓缓拉上。
是亚伯拉罕吗?那可怜的阿德里安怎么办?可怜的阿德里安……
从剧场出来,天已经很晚了,白胡子导游一直将我们送到酒店的门口,继续用那口醉人的中文腔调同我们说话:“井天很搞兴,坨泥们的福看了很棒的飙烟,我们民田再见啦,白白~”
“……”我有些无语的摇摇手,对他说道,“拜拜。”
等白胡子导游走了以后,我很快扭头笑看向厉修远:“你请来的这个导游口音也太好笑了吧!”
厉修远似乎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双手揣在兜中,正低垂着视线盯着某一处发呆。
“厉修远?”
我伸手在他的眼前晃晃,企图让他回神,他却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衣袖。
“你喜欢这个结局吗?”他突然厉声问道。
什么结局?
回程的一路上他都十分的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他又不开心了,此时突然这么问我,更让我一头雾水。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在他似乎格外有耐心的双眸注视下说道:“如果我不喜欢的话,你还能让他们改结局吗?”
我的回答,让男人的眉峰瞬间一凝,他加注在我手上的力道顿时重了好几分。
我企图转动自己的手腕,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用力将我往前一拽,我踉跄着撞进他的怀里,男人一双发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恶狠狠的对我说道:“就算你不喜欢,也改不了!”
说完,他陡然间松开了我的手,大跨步朝前走去。
“……”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一边揉揉自己的手腕,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到底搞什么名堂,就一部话剧也值得如此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