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位……赵……”上官仪总算开了金口,她眼底那一副纯澈清明的模样,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女人是圣洁的。
但是她自然是不记得赵雅慧的名字,直接略过名字,继续说道:“小姐……,听了该多伤心啊!”
上官仪的话如雪中送炭一般,让原本苦涩着一张脸都快要哭出来的赵雅慧瞬间感激涕零起来。
果然,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气度,赵雅慧这么想着。
“这样吧!你留下电话,改天我要是有空就联系你啊!”上官仪说话轻声细语的,末了,脸上还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赵雅慧彻底傻在了原地,这一刻,她觉得上官仪简直比自己的亲妈还要亲切。
马上掏出自己的名片,就要伸手去递给上官仪。
这一下上官仪瞬间触电一般,整个人赶紧朝后一缩。
她那双狐妖一般天生妩媚动人的眼睛里闪现出不易察觉的厌恶,眼神飞速朝着一旁抛了一眼。
最后,只能是上官婉儿不情不愿的接过了赵雅慧递上的名片。
“我说仪儿啊,你总是这么单纯,对什么人都那么心软。”
“那个赵雅慧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臭小三儿!”
“对啊!小三而已,你理她干嘛?”
众人七嘴八舌,上官仪抬起手旋了旋自己的耳坠子,在赵雅慧眼中千好万好的耳坠子,也不过是她上官仪衣帽间里最寻常不过的小玩意儿罢了。
“你们这么较真做什么呢?不过是个玩物嘛!和廖青一样的货色,值得我们费这么多口舌讨论吗?”
廖青,走在后头帮忙拎着东西,眼神一直缠绕在上官仪背影上的男人。
众人皆是微微一愣,又是上官婉儿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附和。
慢了一步的秦漠漠和王白芷再一次懊恼不已。
一个缱绻在男人床榻上的狐狸精是个玩物,一个价值千金的翡翠镯子照样是个玩物。
翡翠镯子摆在拍卖架子上的时候倒是一时吸引了眼球,后来便被骨折捣碎一般破坏了肌理,送到厉家桌案上的时候,内里早就四分五裂了。
上官仪笑了起来,严阿姨看起来好像很喜欢那个镯子呢,该不会因此去刁难修远哥哥的新妇吧?
举目看向大厦玻璃窗外,今天晚上的月亮倒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不能与她的修远哥哥一起欣赏了。
……
久久没有回来,到达白水山庄已经到了深夜,晋之坐在园子里,又不知道等了多久。
穿着制服的保姆站在那头的墙根处,有厉修远的指示,必须像供着佛陀一般好生照料着晋之。
所以他们不能让晋之离开人的视线,于是几个人轮流站在墙壁前头,等待着晋之的吩咐。
可晋之像是一个免去声音的雕塑,除了别致的姿势以外,和雕塑一样让人省心又不让人省心。
又不可能有任何的吩咐,可佣人大晚上还是不能去睡,总是难免怨声载道的。
“你去和他说一声啊!”
“刚才那谁不是去说了吗?他好像聋子似的,又像是哑巴,没听到话也不回答。”
“你说他坐在那儿是在等谁呢?”
“我猜是在赏月吧!”
不然,哪有一个远方表哥会等待已经结婚的表妹的理儿。
“真是讨厌,他自己残废被蚊子咬着没有感觉,可怜了我这细皮嫩肉了。”
“哈哈,就你那还细皮嫩肉?”
“你瞧你,蚊子尽咬我了!”
佣人的调笑声淅淅沥沥,如夏季闷雷作祟和狂躁的热雨,或许他们真把自己当成聋子了,晋之表面上不想理会,可一颗血肉做成的心像放在布满利器的飞盘之中旋转。
终于,远远听见汽车靠近的声音,压着秋日里依旧聒噪的虫鸣,踏着水泥油柏路上晒干的树叶,咔咋咔咋的像贪吃的孩子嚼着香喷喷的薯片。
晋之掩在黑暗之中一张瘦削到快要散架的脸上,僵硬的寥寥几块肌肉才慢慢融化变得柔软,眼底里温柔的潮水逐渐漫了上来,嘴角上绽放出比午夜昙花还要珍贵撩人的笑容。
“晋之,你怎么在这儿啊?”当时,我走进园子,看见坐在黑幕之中的一团身影,差点儿要被吓了一跳。
“等你。”晋之的嗓子哑了。
“快,快到屋里去。”
我的话才刚刚说完,想要推着他进去,他的手触上我的,将我拉住。
晋之还未及开口,开场着的大门门口,传来宾利轿车的两声鸣笛。
我只好松开晋之的手,直走到门口去。
“有什么事吗?”
车上,车窗缓缓摇了下来,男人的一个侧脸俊美而冷酷。
“三天后,一起参加酒会,晚上我会来接你。”
他一说完,车窗马上上升合上。
我想问他晚上几点,话还没说出口,车窗里的男人性感的唇一张一合,阿莽已经发动了车子。
轰轰轰……
天上的乌云层层叠叠,夹心之处雷公未曾入眠,眼看着入秋之后第一场闷声大作的暴雨将至,厉修远还是让阿莽驾驶着尊贵坐骑遁入昏黄灯光营造的幽静夜色之中。
看来,今天是不会留在这里过夜了,也好。
回过头去,晋之正幽幽的望着我,那双眼如囊括着幽暗的烛光,火焰微弱的一闪一闪,
“你怎么了?”我问他。
“没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是轻飘飘的,“蹲下来让我看看。”
我有些不明就里,却只是照做。
很快,他的手触上我的脸颊,我才感觉到隐隐的有一些疼。
是严百丽的那道耳光……
“我这是不小心撞到了……”
“疼吗?”
“不疼。”我摇摇头,笑了起来。
可他只是一遍遍摸着我的脸颊,怎么都笑不起来,多余的话,却什么也不说了。
晋之很快就睡着了,他穿着长衣长裤,若不是我注意再给他的身体擦洗一遍,大概看不到几乎遍布在他身体上的红包。
我从前就总是嘲笑他,简直是个“移动的蚊香”。
此刻,他的手臂上,脖子上,还有已经近乎没有知觉的双腿,都是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找来药膏涂抹,我心想,都是因为我太晚回来的缘故,才害得他因为等我被蚊子咬成这样。
“言言,言言……小心!”睡梦中,晋之攥紧了眉心,说着让人心悸的梦话。
我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用力攥紧身下的床单,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左右摇晃着,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惊醒,但始终是紧紧的蹙着,紧紧的攥着,纠缠在梦境之中不肯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