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张口再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夏晋之却是抢在她前头先说道:“算了,下次再说吧,我今天有些累。”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他快步走上了楼。
等关上了房门,一下子瘫坐在书桌前,他将那杯豆腐脑放在了书桌上。
他盯着那豆腐脑发了会儿呆,思绪一下子牵扯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候,他们还在上大学。
他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没有家人来供给生活,如果想要活得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就需要自己去打工,得到一些钱。
那个时候,夏晋之在一家餐厅打工,言言就在隔壁不远的一家服装店做导购。
每天中午,他们有一会儿吃饭的时间可以聚在一起。
餐厅其实可以吃免费的午餐的,但是夏晋之害怕言言会为了省钱,或者老板娘刻薄她,就连午饭也不吃。
于是每天一到了他吃饭的时间,他就跑出去找她,通常都会是下午两三点或者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
他们手拉着手,穿过繁华的街巷,逐渐到了破烂脏乱的小穷巷。
在一家有着闪光灯牌的面馆小店,吃那里最便宜的豆腐脑。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谁也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可怜,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那个未来,是属于他们一起的。
夏晋之永远都记得那些年他们一起日日吃的小吃的味道,只不过不知道,他的言言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或者,压根已经不在乎了。
他将那豆腐脑简陋的包装给打开了,用塑料勺子一勺一勺的挖着豆腐脑,塞进自己的口中。
那东西早就凉透了,连口味都变了,实在是变得非常难吃。
可夏晋之还是强迫着自己一口一口吞下去,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儿咀嚼的过程。
他在自己的心里不断的想着:她还在坐月子,不吃这些脏东西,也好……也好……也好……
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第二天,夏晋之去上班了,李玉棉却并不如往日一般敢去金玫瑰娱乐城。
因为坐月子的关系,小玲和晋之顾来照顾我的护工每天督促我按照时间睡觉、吃饭、运动、摄入营养。
我的作息时间通常而言是非常规律的,排除昨天晚上我为了等厉修远的电话失眠的情况外。
所以今天早上起得就比平常晚了一点。
我十点钟这样早饭中饭都有些尴尬的时间点才起身下床,胡美烟医生昨天已经带我去拆线了,我现在慢慢的也能够下床活动了。
扶着楼梯,在小玲的照看下走下楼的时候,竟然看见李玉棉坐在楼下客厅里看书,实在是有些意外。
我在这里住的这几天,其实很少看见李玉棉,虽然我知道,和我和晋之一样,她也住在这里。
准确的来说,这里是她的房子。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我和晋之都是孤儿的事实。
或者是因为李玉棉从外表看实在是太年轻了,就是我们姐姐的年纪,使得我完全没把把她和晋之的母亲这个身份挂钩。
可偏偏她又的的确确是晋之的母亲,这一点便令我着实觉得有些奇怪。
我走下了楼,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您今天还没去上班吗?”
李玉棉穿着一身雪白的紧身连衣裙,高开叉几乎要到大腿~根了,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的她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那样性感的衣服和浓艳的妆容在她的脸上并没有一点儿风尘感,反而有一种非常纯粹又致命的女人味。
李玉棉笑了笑:“我们可不管这叫上班。”
我想我或许有什么“长辈恐惧症”之类的疾病,因为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机会和“大人”相处。
竟有的和大人相处的机会也并不是多么愉快。
我已经走到了最后一阶台阶处,却有些不太敢再继续往前迈步,只是站在平地上。
我想小玲也感觉到了我握住她的手格外的用力,随之也变得紧张起来,绷紧了身体
“那叫什么?”我脸上堆砌着假笑,问道。
“叫……”李玉棉思忖了一会儿,依旧是笑着,说道:“跑场子?坐镇?”
李玉棉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处,随之又说着:“坐吧。”
我这才缓慢挪步到沙发那端坐下,李玉棉紧接着便吩咐佣人准备一些吃的东西端到这里来。
我猜想李玉棉应该是有些话想和我说的,果不其然,等我刚坐下不久,她便用一双温柔得眼睛温和的望着我,说道:“越小姐,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好,请说。”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绕弯子,我知道你也是个爽快的人,我就只来只往了。”
“嗯。”
李玉棉这样的开场白,没由来的便让我紧张了起来。
我暗暗的攥着自己的衣摆,小玲似乎也知道我很紧张,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掌。
李雨绵很快又吩咐佣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如果我没有吩咐,不要来这里。”
“好的。”
佣人很快下去了,李玉棉又默默的朝小玲看了一眼。
我知道李雨绵的意思,虽然有些害怕,但我还是对小玲说道:“小玲,你先走吧。”
“可是……夫人……”
我握着小玲的手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担心我,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是李玉棉。
就看在她是晋之亲生母亲的份上,我也应该好好的尊敬她。
就算待会儿李玉棉要对我说些什么不好的话,做什么不好得事,那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过去,晋之也曾为了我,无数次面对越茉莉的泼辣和无礼。
而我知道,李玉棉一看就是一个非常睿智的女人,绝对不会和越茉莉那样的只见钱眼开的庸俗女人一样。
“好吧。”小玲点了点头,又朝李玉棉很是不善的看了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夫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到整个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李雨绵绵那如绵绵细雨一般轻柔的声音才在这个大厅漫开。
“嗯,我该怎么说呢?”李雨绵说话的声音和她的眼神,全程都十分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