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这些碍事的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我才偷偷的溜出去。
法国的这家医院很大,但人却很少,好像法国人一般都不生病似的。
只有寥寥几个端着托盘或推着推车的护士在走廊上经过,但一旦从病房走远,他们也不会过多的关注到我这个穿着条纹病号服贴着墙壁缓慢行走的女人。
没走多久,一间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我被女人哭嚷中的话给吸引,竟然是我能听得懂的中国话。
病房的房门口有一块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朝里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孔正端坐在病床上,身前的小桌上还放着用来办公的电脑。
我私心里觉得就算有一天厉修远死了,要过奈何桥,估计身上也会带着一台电脑,用于一边投胎一边办公。
看见男人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儿,我紧提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此时郭郑怡就坐在他的病床旁边,正哭得如一个泪人一般,仿佛死了丈夫。
“修远,那时候我的母亲病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闻言,厉修远不断敲击键盘的手突然收回,紧紧握住,他的一只左手上还缠着绷带,白色的绑带上隐隐透着鲜红,他却全然未觉,用力的收紧。
随即,脸上漫起一股寒气逼人的笑意,极为嘲讽的问道:“母亲?什么母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郭小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吧?”
“没错,我是在孤儿院长大,但是我们那块儿多的是被家里人抛弃的女孩儿,我妈妈就是这样,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仍到了孤儿院里。
虽然她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也一度十分痛恨她,不肯原谅她,但那个时候,她得了很严重的病,我却不想就这么看着她去死。
我以前不和你说我还有一个母亲,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实在太害怕了,我对你的爱那么卑微,我怕你知道我有那么一个母亲,会更加嫌弃我。”
“嫌弃?”
我第一次看见厉修远的眼底竟然噙着晶莹,不过寡淡的像是幻觉,但也足以见得厉修远从前是真的对郭郑怡用过真心。
他口口声声质问她:“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自从我知道你就是当初救我的那个女孩儿,我一直把你当做是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
可是你呢?今天在展览厅你连那副画度没有认出来,不是吗?”
闻言,郭郑怡哭泣的动作微微一滞。
什么画?她不明白厉修远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一时倍感纳闷,救他的女孩儿是什么意思?厉修远和郭郑怡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厉修远仍旧不肯相信眼前的女人,冷笑着继续问道:“再者,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先不考虑那副画的事情,郭郑怡尽量把自己的戏码演完,立马提起袖子哭哭啼啼的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妈妈说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断你和我的往来,当时你都已经消失一个多礼拜了,我想尽了办法都联系不上你,可我妈马上就要动手术了,你让我有什么办法呢?还有……”
郭郑怡说着,想到那时候上官仪的处处刁难和看不起,还有这一次她指示她手底下的人看似是来帮助自己,实则根本是利用自己来挤掉厉修远身边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瞧得起过自己,恐怕到现在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呢,她突然心里一动。
加大了力道一时之间是痛哭流涕:“还有上官仪,她拿着钱来找我,说让我先去救我妈,她说过到时候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的。
可是我没想到她到现在都没和你说过,让你误会了我这么多年。
你的自尊心强,知道我拿了三百万就走了,恨我欺骗了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再也不肯见我。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一定会等到你再想办法的。”
说到上官仪,厉修远的眼中却是微微一动。
闻言他侧过头看向眼前的女孩儿,这个相貌并不算出众却实实在在陪伴了自己一整个青春爱情萌芽时期的女孩儿。
如果是上官仪的话,倒是很可能会做出她口中说的这些事情。
厉修远犹疑了一会儿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见厉修远强硬的态度稍有松懈,女孩儿很快顺着杆儿便往上爬,半起身搂住厉修远的胳膊呢喃道:“修远,你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我真的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姑娘,认为你还比不上三百万的话,那么今天在艺术展厅里头,我又怎么会用自己的身体挡上去呢?
后来我不肯承认我是你的爱人,并不是不想和你同甘共苦。
我只是生气,你不肯见我,连我找上门都不理我,还当着那些法国人的面说越小言才是你的妻子,我实在太生气了!
同时我还害怕,是不是你真的把我忘记了,虽然,我明明知道你和越小言是在演戏……”
闻言,我再一次愣住,果然,郭郑怡不肯相信我和厉修远之间的关系。
虽然我知道郭郑怡一向很会蛊惑人心,哄得无论是孤儿院还是学校的同学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但是眼下时隔这么多年,再一起亲眼看见她用那只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别人,那人还是一向深不可测冷酷无情的厉修远,我站在病房门口,一时之间是叹为观止。
将他们俩之间的这些前程往事都听尽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听人墙角的行为似乎不太妥当。
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闷闷的望着一扇玻璃那端的人,到底是挪着步子出去了。
正当我转身之际,突然听见里头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那好,我原谅你了。”
厉修远终于是收回余光,朝着门口玻璃外背对着病房的身影看了一眼。
闻言,我的步子微愣住,很快转身,看见郭郑怡瞬间朝厉修远扑了过去,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
当我离开的时候,病房里头的男人似乎已经被郭郑怡给彻底说服了,他们互相望着对方,露出深情款款的模样来。
果然,说什么喜欢我,要让我做他妻子的话都是假的。
在艺术展厅里,匆匆望了我那一眼哪是什么深情,他明明就是只想救郭郑怡的,亏我自己还傻兮兮站出来说自己要和他一起出去,这几天还自个儿苦恼个半天。
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