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是真的厌恶极了陈郁。
没有人会这样，一边让她认清自己，一边把她当玩物。
她伸手擦眼泪的时候，陈郁走了回来。
入眼的是满地的碟子碎片。
他一言不发的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了，又叮嘱道:“估计还有碎渣，走路小心。”
宋嘉宁没有理他，而他没有再耽误，也没有故意再招惹她，大概是“吃饱喝足”了，连样子也不愿意做了。
陈郁让人送来的早饭，她没有吃，连下午的会议也没去，孙晗发来的消息她也没有回，直到孙晗的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进来。
工作到底是逃避不开的责任，要跟陈郁彻底不联系，也还得项目结束，这项目接的到底好不好，宋嘉宁此刻也有些自我怀疑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是接了电话。
孙晗是来转告她，今天不用去公司开会了。
宋嘉宁淡淡说:“知道了。”
“陈总让我转告你，那些跟宋氏有合作机会的，他已经让人转告给你父亲了。”
这让宋嘉宁难堪，显得他们昨晚像交易似的，尤其是这通电话，他还是让孙晗转达，大部分成功男人在外的不正当关系，都不是自己出面解决的。
“那我挂了。”
“宋小姐，陈总让我跟你说一句，昨晚他的行踪，希望你可以保密。”孙晗道。
宋嘉宁如同被扇了一耳光，他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昨晚的事，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人知道的。”宋嘉宁也觉得丢脸，昨晚的事，这一刻，甚至让她感到恶心。
她匆匆挂了电话。
孙晗看了看还在打点滴的陈郁，道:“古田温泉那边的项目马上就要落实下去了，跟汪霈就该谈谈青庄的事了。”
陈郁微微颔首。
孙晗也心领神会的不再多说什么，道:“宋小姐似乎在生您的气。”
男人眼神没什么变化，但嘴角牵起了一个极其不明显的笑意，很淡，但显然心情不错。
孙晗其实想问问，虽然这阵子陈郁都在生病，但前天开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昨晚又怎么折腾了，会发烧烧成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嗓音哑得已经几乎说不出来话了。
不过倒是跟平时的他没什么区别，陈郁本来就是话很少的人，除了办正事的时候能说上几句，私下闲聊少之又少。
只有在宋嘉宁面前，他的话还行，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尽管有时候不太愉快，但陈郁也乐意跟她说话。
第二天的会议，也是孙晗亲自去接的宋嘉宁。
宋嘉宁对他还是印象很不错的，路上两人也能说上几句话，直到到了公司，跨进会议室，看到陈郁和谢之意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冷淡了不少。
陈郁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话，甚至连句客套的问候也没有。
会议全程由孙晗主导，宋嘉宁的提问也是孙晗来回答，陈郁坐在一旁，没发表任何意见，几乎就是聆听，全程都没有跟宋嘉宁说过一句话，即便有疑问的地方，也是拿着报告指给她看。
像是故意的疏远。
宋嘉宁也没有多看他，只是想到还需要跟谢之意对接，朝她笑说:“往后一阵就麻烦你了。”
谢之意愣了愣，然后也笑道:“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宋嘉宁点点头，又告别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说完话也不等待，孙晗喊了她两句，她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我还有事，真的得先走了。”
孙晗看了一眼陈郁，陈郁则是看着她。
宋嘉宁只当做没看见陈郁的眼神，收拾东西往外走去，孙晗上前挽留她:“宋小姐，快到晚饭时间了，一起留下来吃个晚饭呗。”
“不了，我妈今晚让我回家去吃，改天吧。”她笑道。
“那我送你。”孙晗道。
“我已经叫好车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宋嘉宁没再逗留
提着包下楼等网约车时，正好碰到谢之意，两人礼貌打了招呼。
谢之意算挺熟悉宋嘉宁的，可她感觉她变了，虽然笑盈盈的，但以往温柔又诚恳，如今看来却有点虚假，人真是短短时间，就变得飞快。
“你不留下来看看他吗？”谢之意在观察了她一阵之后，开口问她。
“我跟他都离婚了，留下来看他不合适。会影响我找对象的。”宋嘉宁开玩笑道。当然这也是在她面前撇清自己可是不打算再跟她抢陈郁的。
“你朋友圈那个男的，你喜欢他吗？”
宋嘉宁没想到连谢之意都关注着徐宴，她思考片刻，说:“他哪里不好吗？”
谢之意摇摇头，说:“没有，只是你跟他走得那么近，也许有人会很难过吧。不，不是也许，肯定有人心里会难过。”
宋嘉宁可不认为会有人难过，她上了车，陈郁的消息也发了进来:[你是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
她没有回，陈郁又发了一条信息进来:[我昨晚表现得不好么？]
宋嘉宁倒是有点惊讶，陈郁这人向来很自信，尤其在那方面，不知道今天怎么会一上来就开始怀疑起自己行不行的问题上来。
但她也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只是很违心的说:[是的，很不好，不是说要给我当男宠吗，你这么虚，让人很没有兴趣。]
陈郁回:[下次不会这样。]
宋嘉宁看了一眼，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在想该怎么回复，才能让他也不好过。
陈郁以为，宋嘉宁会照理发两条讽刺他的消息进来，看他窘迫是她一大爱好之一，不过这一次什么都没有等到。
就在他想解释解释，昨晚会在那方面表现不好的原因，是由于身体没恢复好时，宋嘉宁发了一条信息进来。
[你还比不过你口中的骗子。]
陈郁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秒，心里闷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就想质问她是什么意思，飞快的失去理智的打下了很多字，可在发出去的一瞬间，又全都删了。
即便宋嘉宁跟徐宴做了什么，他也没资格质问，如果是他站在宋嘉宁的角度，他未必就比她做得好。
但陈郁还是失眠了，半夜还是让孙晗去找徐宴打听清楚。
孙晗倒是任劳任怨，陈郁在事关宋嘉宁的事情上，总有些神经质，比如前一阵子宋嘉宁跟徐宴在国外，经常大半夜的起床去运动。
尤其是宋嘉宁把背景换成徐宴和她的拥抱那天，有人一晚上都睡不着，他都习惯了。
……
宋嘉宁虽然发了刺激陈郁的话，但心情也并不见得多好。
这就属于牛皮糖，甩不干净，连带着她自己都受到了影响。
陈郁一连几天都没了消息，宋嘉宁巴不得这样。
盛亚茹找她时，跟她说:“你现在这状态，我哥又对你蠢蠢欲动了。”
宋嘉宁明确道:“我跟他不可能的。”
“我也这么告诉他的，他又不是喜欢你，只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让人心痒难耐罢了。”盛亚茹道，“人性的劣根。”
这一句话，显然也适合带入陈郁。
每一次忽远忽近，其实也都是有迹可循的，他的近在她远离他，而远则是在得到他以后。
宋嘉宁再次见到陈郁，是在一个大清早，她起床晨跑的时候，跑到公园的凉亭时，他就坐在那，西装笔挺，显然是在等她。
她居然也没有避开，而是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撑着脸问他:“是想那事了么？”
“一个女生，怎么一开口就提这个？”陈郁挑了挑眉。
其实宋嘉宁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问这话，但也不是毫无依据，他的忽远忽近跟有没有得到她有关，显然跟上一次做有些时候了。
“我觉得你想了。”她说，“不要狡辩实话实说。”
陈郁没有反驳。
“你总是这样道貌岸然。”宋嘉宁鄙夷的看着他。
“想了又怎么样？”陈郁问她。
“其实男人想女人，太常见了。我见过太多优秀的男人不老实，仿佛你们的生理构造没有进化完全一样，死活离不开那档子事。”
陈郁道:“今天怎么这么愤世嫉俗？”
宋嘉宁想了想，说:“我跟徐宴没在一起过，你觉得他人品不行，或许考量的确实没错。跟他一起虽然快乐，但我也知道我跟他不合适。”
陈郁耐心的听着她的话，也没有打断她:“接着说。”
“我气你，你纠缠我，其实都没有什么意思，这样吧，我会找人品好的，认真相处过日子，找不到就自己一个人待着，但是你别再把我当成你的了，可以不？”
她本来就该和他越走越远的。
每一对前夫前妻，都是如此。
陈郁道:“如果你找到物质和人品方面都不错的男人，那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以后，别单独来找我了，我没有把你当男宠的打算。”
“我来见你，难不成全是为了那事？”
宋嘉宁不以为意，含笑道:“总不可能是想我吧？你光干让我伤心的事，不适合讲这种纯爱词汇。”
可惜偏偏就是思念她。
只是不能提。
陈郁看着她，心脏忽然有一阵疼痛感袭来，像是被人给一把捏住了心脏，可以替他缓解痛苦的人就在眼前，但他到底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