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那边,三姨太陪着傅夫人闲聊了几句家常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会,她缓缓抬起眼眸瞅着小女儿这么快就回来了,顿时眉心狠狠的蹙了蹙,没好气的扬声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的陪着人家,这沐少帅明儿就要走了,你怎么这般死脑筋,不开窍了,当初娘怎么跟你说的。”
“只要你攀登上沐家这颗大树,这辈子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这么好的婚事若不是咱们傅家除了你大姐外,只有你一个女儿,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你还不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傅语念不耐烦的猝然打断道:
“我不嫁,就算您说破了天,我也不嫁,那沐子阳在外头养了多少女人,您知道吗?”
“见一个爱一个,就跟我哥一样是个花心大萝卜,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就知道让您的女儿攀龙附凤,从来不为我的终生幸福考虑过,您这是想要把女儿往火坑内推啊。”
三姨太面色暗沉的跟着女儿走进了屋子,又继续苦口婆心道: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浑话啊,什么把你往火坑内推,我还不是替你着想。”
“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能攀登上人家沐家唯一的嫡子,那是别人怎么都肖想不来的好福气。”
“等你风风光光嫁过去便是沐家当家主母,不是跟你娘一样,就是因为是姨娘生的女儿即便家世不错,也只能低眉垂眼的给人做妾。”
“这些年来,娘在傅家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的窝囊气啊,娘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女儿给人做小,必须堂堂正正的让你嫁过去当正妻。”
“如今这年头,那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三哥不是纳了妾室,还有你四哥这还未曾娶正妻,就在外头养女人了。”
“我让你上学堂是为了让你长长见识,不是为了让你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说什么自由恋爱的鬼话,什么爱情不爱情,真金白银才是真爱。”
“傻丫头,娘是过来人,又怎么会害你,不盼着你过好日子,那些臭男人刚开始跟你,你侬我侬,等日子久了,过了新鲜劲,又会被外头那些漂亮的姑娘给哄骗了去。”
“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看着碗内的,想着锅内的,没一个好东西,我费尽心思的让你嫁入沐家,以后沐家还不是你说了算,那些妖艳狐狸精还不得对你毕恭毕敬的---。”
傅语念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嘟哝了一句道:
“您这样说,那是因为您从来没享受过爱情,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
“再说,您怎么就知道我遇不到一个一生一世只对我好,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绝顶好男人,那是因为缘分没到。”
“您看看,我姐夫也是军匪头目,他怎么就不跟爹和哥哥一样,三心二意,却一门心思的只对我大姐好。”
“我日后要找也得找一个跟姐夫一样温柔体贴的好郎君,一夫一妻,一世一双人,多好啊,我才不要嫁给沐子阳那个花心大萝卜---。”
五姨太顿时面色一黑,怒喝了一声道:
“死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我没享受过爱情,没大没小,越来越没规矩了,信不信,我揍你啊---。”
五姨太气咻咻的拧着旁边的鸡毛杆子就要朝着傅语念身上挥霍过去。
顿时吓得傅语念面色一白,立刻往院子外面跑了出去,直嚷嚷道:
“娘,您怎么老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
这一日,傅泽深从军机处出来后,没直接回家,而是特意绕道来到了铺子内。
这会,他刚步履进了铺子内,隔着老远,便瞅着女子身罩一袭杏黄色修身的旗袍,恰好凹显出身段窈窕多姿。
上面绣制细密的花纹和几朵娇艳的荷花,披着月白色的披肩。
正有条不紊的指挥底下的女工们正在整理货架。
这会,她无意间微微侧目,瞥见面前风神俊朗的男人,挽唇轻笑一声道:
“四少爷,您今儿怎么得空来了,赶紧的快进来坐吧!”
舒浅音将男人引进了办公室内。
傅泽深趁机在她的细腰上掐了一把,带着几分戏谑道:
“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
舒浅音俏脸一红,旋即,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顺势递给径自往沙发上入座的男人。
男人随意闲散的用手指敲击着几下旁边的沙发垫,目光好整以暇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挑眉道:
“你这儿装修确实挺雅致古朴的,怕是费了不少的银子吧,听闻你这铺子内最近生意不错?”
舒浅音含笑点了点头道:
“还撮合吧,至少暂时不用卷席铺滚回家。”
她手里正捧着一杯茶盏,细细摩梭上面的精致花纹,微微沉吟了一下,扬了扬黛眉,别有深意道:
“四少爷,该不会今日是特意过来替沐少帅兴师问罪的吧,反正人是我抓的,也是我亲自送进监狱的,谁让他在我的铺子内耍流氓的。”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沐家治军无方,就该让他付出点代价,你们傅家兵不敢轻易得罪沐家,可我不怕。”
傅泽深幽深的目光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用手点了点她,面色严肃,厉色道:
“确实该好好的治你的罪。”
舒浅音撅了撅小嘴,神色有点幽怨道:
“四少爷,我原本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没想到都是一路货色,你知道为何这么多学生前仆后继的在街道上游行示威喊口号,要打倒军阀呗。”
“就是因为你们只顾自己的利益互相割据争抢地盘,收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这才激起民愤,导致群起而攻之,窝内斗欺压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啊,有这个精力功夫为何不去打日本鬼子。”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傅少帅不可能不知晓吧---。”
傅泽深顿时面色变得阴霾了几分,将手里的茶杯“碰”的一声巨响,往旁边的红木茶几上轰然一砸。
他怒喝了一声道:
“放肆!你这些浑话都是从那听来的,我本以为那群学生懵懂无知,被人利用教唆。”
“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般想的,也是,是不是你内心深处巴不得我傅泽深倒台,咱们傅家也跟着挎了。”
“这样你从今往后就可以无拘无束过你清闲的日子呢,没想到咱们傅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出资开铺子,你不知道知恩图报便罢了,居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咱们傅家算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舒浅音,你可别忘了,若不是因为咱们傅家庇佑你,你就不会有今日。”
“那日若不是有傅家兵替你撑腰,你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抓人蹬监狱,恐怕早就成了抢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