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旭把卷宗打包带走，说是两天后归还，然后就回骠骑营了。回去后，他叫来丁子健和文清，关起门来认真研究了一个通宵。
最终结论让人绝望：另外两家富商，陈家和何家，即使是签下共济书，也有可能是被胁迫签下的，这样的话最多是抄家，不至于抄斩，但曹家，实在是证据确凿，难以翻案！
而且曹家当时是五皇子全权负责审查的，如果给曹家翻案，势必直接影响五皇子！这让李凌旭十分为难。
曹家户籍上是有一个案发前一个月病死的女儿，这个倒是不会过于引人怀疑，因为那一阵子江州闹过瘟疫，那几户富商家半年内都有子女去世。
曹家户籍上有很多子女，半年内死的就只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没有儿子，也就是说即使是有儿子被救走了，也不是用同样的方法。
“去买一个年龄相当的尸体回来顶替也不是不行，但这个有点难！除非是有审案的官员帮助……算了，我们不要管这茬了，可能就是正好有个救女儿的机会！”子健说。
“不过，他们能在一个月前就做准备，证明他们是知道起事的具体时间的……”他没有说下去，李凌旭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曹家是济王同党的可能性很大。
“看来我们自己替曹家翻案这条路不一定能走得通，要不干脆用淑贵妃帮我们找的‘证据’，帮他们三家都翻案！”文清咬着牙说。
“再看看吧，看他们的‘证据’要害多少无辜的人！还有，淑贵妃应该能猜到我会去问老夫人锦儿是哪家的孩子，她还会帮我们帮三家都翻案吗？她会甘心没有了这个把柄吗？”李凌旭说。
“那搞不好，我们只能帮她翻两家的案，然后德贵妃也完了一大半，我们的把柄却依然在她手上！”文清烦躁地说。
李凌旭很苦恼，他虽然说了只要不是弑君灭国他都可以做，但是如果牵连了五皇叔，他还是很不情愿，但他也觉得淑贵妃他们是一定会把五皇子拉下水的。
现在除了六七皇子，就只有五皇子在朝中是有着实权的，而且皇帝也很信任他，万一他以后做到刑部尚书，这绝对不是淑贵妃他们愿意看到的，他们也不会相信五皇子在新皇登基后会辞官不做，爱权势的人，是不会相信有人不爱权势的。
他们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还是丁子健先开的口，“主要不只是锦儿，还有郡王府，如果郡王府动了，那五万西北军势必也要被动摇，那国本就动摇了，这也是灭国的事啊！”
“西北军牵制着北陈和北凉，这几年还算是太平的，但如果我们自己先内乱了，北陈还好说，北凉就不会那么老实了！”
“是啊，北凉不敢打我们，是因为我们跟北陈关系好，北凉打不过两个国，但如果南陈西北军一乱，这个平衡势必打破！北陈也会受连累！”李凌旭补充道。
“那不要想那么多了，就听淑贵妃他们的吧，给三家都翻案，五皇子会理解的，他最多就是个疏忽职守的罪，不会很严重的！”文清说。
他总是很担心锦儿，很怕她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为了不连累李凌旭和郡王府而自行了断。
“这样吧，旭儿你就到江州去看看，我们不一定要都答应淑贵妃的要求，我们可以跟她讲讲价钱，相机而动，这世上之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总有些灰色地界，可以左右逢源。”子健做了总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文清，你跟我一起去，但锦儿这边，我也很不放心……”“你是怕她知道？”“是的，我怕敬和……要不你留下来，让丁大伯跟我一起去？”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青州那边又有土匪作乱了，我要带兵过去，我还是不放心昭鸿和昭铭。昭铭咋咋呼呼的，上次还犯了错，幸好你帮他掩饰了……”
“所以，我还是要跟世子一起去，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样吧，叫王嬷嬷和若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我一个男人也不方便跟着她，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好，就这样吧，丁大伯你也小心，青州的土匪是很麻烦的，我也听我师父说过，青州有一群活跃于南北陈和北凉三国的边界的人，黑白两道都有！我解决了江州的事情，就过来接应你们，那边我比较熟！”
“行了，你先解决江州的事，你一个人哪里能兼顾那么多？那边我也熟，交给我吧！”丁子健拍拍李凌旭的肩膀说。
“唉，好烦啊，要不干脆我带锦儿回苍澜谷算了，可是我走了，他们要挟的就是郡王府了！也不行！”李凌旭叹着气。
“其实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锦儿是曹家的女儿呢？要找到这个证据，毁掉，也是可以的啊！”文清突然说。
“对，这也是可以查一查的，不过我觉得他们手上是肯定有证据的，我们想到的，他们也肯定会想到！我再去见一次老夫人，让她想办法把先教坊司那边的证据灭掉！”李凌旭说。
还没有等到李凌旭去说，老夫人就已经去做了这件事了，但是教坊司那边把锦儿从锦州带过来的那个女人，已经自己赎身离开了教坊，不知所踪了，老夫人还在追寻她的去向。
“她可能被藏起来了，这个人是和曹家带锦儿出来的人直接联系的，也知道锦儿去了郡王府，“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这个女人的，你先去江州，回来我就能查到了！”老夫人对李凌旭说。
“王嬷嬷那边我也吩咐了，要她一定盯着锦儿，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这件事，否则，她会和您一样想的……”李凌旭说。
“唉，我也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如果她就在教坊司长大，就不会有今天的后果了！”
“您当然是救了她，而且，那些人是有意要拿她来要挟您，自然会想办法把她塞到您手里去的，就像他们把她塞到我身边一样，或者，就是天意吧！”李凌旭感慨到。
“你这个年纪，倒是不应该这么快就把一切归于天意！”老夫人觉得李凌旭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和消极。
“我觉得，好像总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我，拉着我，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无法挣脱！”李凌旭从小就有这个悲观的想法。
“老身就给你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老夫人长叹一声，“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