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跟着敬和公主进了紫云宫,她低着头,只看到了一个不太大的房子,公主坐下了,她站着。她听见公主发声了,“你叫什么?”声音很好听,但透着凉意,锦儿做了多年的丫鬟,又是不敢看人的,最会听主子语气了。
“奴婢锦儿,给十皇子妃请安!”她下跪行礼。“在这里要叫本宫做公主!”敬和公主冷漠但骄傲地说。“是公主!”“太后说你刚进宫,你是从哪里来的?”公主并没有叫锦儿起来,她只好跪着回话,“回公主的话,奴婢从连平郡王府来!”“哦,那你是奴籍?”“回公主的话,是的,太后开恩,特许奴婢进宫伺候!”这些都是王嬷嬷教她讲的。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锦儿抬起头来,公主认真看着这个宫女,虽是抬着头,但眉眼低垂,鼻子、嘴巴、下巴都很小巧。“看着本宫!”她想看清她的眼睛,“奴婢不敢……”“抬眼!”锦儿只好抬起眼睛,看着公主,就一下对视,马上垂下眼去。
她陡然发现,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眼底似有一汪清泉,“果然是一双媚眼啊!”公主懒懒地说,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透着愤恨,锦儿听得出来,她不敢说话,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也是她的习惯。
公主眼前总是晃着李凌旭在她身后亲她脖子的一幕,他笑得那么肆意,她从没有见他那么笑过,“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她心想,她的夫君十皇子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特别迷人,一开始她也很为他着迷,但新婚过后,他就开始很少来她房中,只是去那些侍妾房中过夜。
南陈的皇子并不早婚,但成亲前都会放侍妾到房里,而且不少,所以大部分皇子在正式娶妻前就已经有儿女了。皇帝很喜欢生孩子,他有十几个儿子和二十几个女儿,他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强大,所以皇子们也一样,除了已经去世的二皇子宁王李长风。
十皇子喜欢娇媚的女子,公主显然不是这种,她连换个姿势都不愿意,她觉得那是妓女做的,她是公主,所以很快,她的丈夫就不喜欢她了。他跟别人说:“这个女人总端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明知道,却不愿意改变,“可能我终是不喜欢他吧!”公主最近总这么想。
“你在郡王府是伺候世子的?”公主又问,嫉妒的语气已经开始掩饰不住了。“回公主的话,是老夫人派我伺候世子的!”“世子很喜欢你?”这句话里的愤恨已经藏不住了。
锦儿心中一抖,她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奴婢只是伺候世子的下人,世子怎么会喜欢奴婢?”“嗯,”敬和的语气似乎稍稍放松了一点,把一个奴籍的宫女看作对手,她还不能接受这一点。“那好吧,你来绣花给本宫看看!”她指着桌旁的一个绣架。
“是!”锦儿坐到绣架前,花样已经画好,是一幅鸳鸯戏水图,但在她看来,画得不够好,绣得也不好。
锦儿拈起针线,专心绣了起来,公主坐在她身后,看着她洁白修长诱人的后颈,又想到了刚刚那一幕,还发现她的脖子上隐约有个牙印,耳朵后面有明显的红红的吻痕,她又生气了,“你绣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拆掉重绣!”“是,公主!”锦儿顺从地拆掉重绣,心中有点委屈,她虽是丫鬟,但是绣功很好,绣房里的姑娘和嬷嬷都求着她帮忙,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手艺。
她挥动着右手,仔细地挑开线,扯出来,这个她也很擅长,很多时候其他姑娘绣得不好,都要她帮忙拆掉重绣。公主站起来,看着她的手,她的袖子向下滑,露出一小截上臂,竟也有淡淡的牙印!她忍不住抓住了锦儿的手,撩开她的袖子,发现她整条胳膊都有这种淡淡的牙印。
锦儿羞红了脸,李凌旭就喜欢咬她,轻轻的,让她在疼痛中更兴奋,“我是小野狗,就咬你,就咬你!你叫啊,疼就叫!”锦儿也咬他,有时都把他咬出血了,他也喜欢。“贱人!”公主喃喃地说了一句。锦儿低着头,不敢说话,公主放开她的手,“你好好在这里绣,直到本宫满意!”然后她就进去了,她实在不想再见到她。
回到房间,公主边扔东西边骂,“勾引我的旭哥哥?怎么到处都是勾引人家男人的狐狸精……”公主的陪嫁小敏知道公主的心思,“公主,世子也二十了,早该有通房了,他心里只有你就行了,他总会回来你身边的,那些狐媚子,用来给他泄火而已,爱她就不会把她咬得那么惨了!”
公主瞪了她一眼,哀怨地说:“你懂什么,这是闺房之乐!”但即便知道,她还是不能接受,她的夫君跟她新婚恩爱时也曾经咬她,被她一把推开,气得十皇子很多天不来她房中,后来偶尔来一下也再不咬她了,但只是随便敷衍一下,甚至做完就走,不在她这里过夜。
有一次她听到他在门口跟随从说:“到玉夫人那里去,这个女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边流泪边想:“旭哥哥一定不会这样对我,他一定会很疼爱我,呵护我!”
她又想起当初李凌旭有多喜欢她,他甚至舍不得用力握她的手,无论是抱她还是拉她的手都是柔柔的,这才是爱!多温柔!不像十皇子,这么粗暴,第一晚就疼得她几乎晕过去……她总这么想。
锦儿在外面绣了很久,她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她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她喜欢画画绣花这种安静的只与静物交流的过程,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沉浸在色彩和线条中。
她正陶醉,突然后面传来冷冷的声音:“绣的个什么啊,那么难看!拆掉,重绣!”“公主,再拆这块布就不能要了……”锦儿轻轻说,虽然绣花针和丝线很细,但是这种名贵的丝绸是经不起折腾的,“要不奴婢回去给公主重新绣一幅……”“我就要这个!”公主冷冷地说。
“那好吧,奴婢尽量……”锦儿顺从地说。她并不是怕辛苦重做,只是心疼这块这么好的料子。“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温顺的小绵羊?”公主突然这样想。但是她马上对自己说:“我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做小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