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旭于是就装病在太后宫里不见任何人地住了几天,这几天他除了陪太后说话,就是看锦儿画画绣花,还有就是练习武功,“我们世子终于不再只是练他那些从天黑练到天亮的功了!”文清说。当然,那功,还是练的,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下,控制了一下时长。
这一天,李凌旭在树下练剑,锦儿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画画,他的长剑挥舞之处,树上的梨花被震落了不少,他身穿锦儿为他做的蓝色底红色暗花镶金边的长衫,在洁白的梨花中穿插飞舞,一时把锦儿看呆了。
她提笔画了这一幕。她其实并不擅长画人物,但自从她有了要为他画像的想法,她就开始练习了,太后宫中也有不少画册,她就自己看,自己学,比起绣花,她更喜欢画画。
她正画得陶醉,突然一抬头发现李凌旭不见了,她正惊讶,突然熟悉的气息在她的背后,“你在后面干嘛?我看不到你怎么画?”“你怎么知道是我?我的轻功明明很好的!”“我不是用眼睛和耳朵找到你的,我是用这里!”她摸着心脏。
“让我摸摸!”他伸手过去,被她打回去,“你又要作死了!”“你画我吗?你不是说要画不穿衣服的我吗?”“你不是说不可以画吗?”“是的,不可以,可以看,可以摸,不可以画!”他在她耳后轻咬着她的耳垂,她笑着,侧着脖子让他亲个够,“别咬啊!”“行,今晚再咬!”
突然,他向后退了一步,她正想问,突然看到远处有个女子站着不动,“是她!”她突然想到。
时间就这么停顿了,锦儿听到身后的世子略为急促的呼吸声,那个女子身材高挑,面貌看不清,一身青绿色的衣裙,然后,她蹲身行礼,原来是太后来了。
她跟着太后走了过来,锦儿也上前行礼,她不知道身后的李凌旭有没有跟着她,那一瞬间她想的只是要上前看清楚这个他心中的女子长什么样。
她低头向太后行礼,作为宫女的她,是没有资格在主子面前开口的,这几天王嬷嬷已经教了她所有规矩,她只是和其他宫女和嬷嬷一起行了礼,就退到一侧,低着头,站着,竟没有勇气抬头看看她。
“李凌旭向太后、十皇婶请安!”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没有感情,很平淡。“旭儿,练武呢?”“回太后的话,是的!”他变得恭敬起来。
“你十皇婶来给你父母上香呢,她说,你娘是她姑姑,最近经常来念佛上香。”太后对李凌旭说,李凌旭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十媳妇啊,你要好好求观音娘娘赐福,让你早日为老十诞下子嗣,不要让老十宫里的那群侍妾们那么嚣张,不要说还没有生出儿子,就算生了儿子又怎样?不是嫡子,那些个女人就是个玩物,你才是正妻!”
“我知道你知书识礼,身份高贵,不屑与那些女子一般见识,但你也要拿出点皇子妃的气势来,治一治那些狐媚子,不要让老十太胡闹!”太后絮絮叨叨,愤愤不平。
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看这个“她”,只见她一双杏目含泪,形容憔悴,鼻子高,嘴巴小,五官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放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皮肤白皙细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骨子里透着骄傲和高贵。
然后她也偷偷看了一眼李凌旭,他低着头,抿着嘴,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在难过吧,看来这个表妹过得并不好……”
她们就一起进了佛堂,李凌旭也跟在后面进去了,锦儿混在宫女和嬷嬷里,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过了一盏茶左右,他们出来了,在慈云宫的客堂喝茶。
锦儿偷偷地看着,他们二人似乎并没有任何交流,但李凌旭一直低着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不过她也想,这几天见到很多个不同的李凌旭了。
她们拉了几句家常,李凌旭一直没有开口,就坐在旁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陪着,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不是文清先跟她说过,锦儿觉得自己肯定看不出他们有点什么。
“可能是死了心吧!”可她又想:“人是这么容易死心的吗?那为什么三少爷总是不死心?哎呀,我怎么又想起他!”她暗骂自己。
她们喝完茶,太后拿出手帕擦嘴,敬和公主突然说:“太后娘娘,您的这方帕子上的花儿很漂亮,可以给敬和看看吗?”太后迟疑了一下,“就是宫女随便绣着玩的……”
“太后娘娘果然是会教导下人,敬和宫里的宫女就绣得不好,太后娘娘给我个赏,让您的这个宫女到我宫中帮我绣几针,教一下我的宫女!”公主陪着笑,很恭敬地说。
“这个,她刚进宫,规矩还没有学好……”太后有点迟疑,她本不愿锦儿多跟宫里的娘娘们多接触,只要她伺候好旭儿。
太后瞄了李凌旭一眼,见他低头喝茶,仿佛没有听见。“好吧!锦儿!”太后招手叫锦儿出来,锦儿出来跪下,“锦儿向十皇子妃请安!”锦儿低着头,垂着眼,这是她的习惯表情。
“你就随十皇子妃走一趟,王嬷嬷,你跟着去,不要让她坏了规矩,丢我们慈云宫的脸。”“奴婢遵旨!”王嬷嬷也出列行礼领旨。
锦儿偷偷抬头看了李凌旭一眼,他也正好看着她,他朝她微微点头,但面无表情。她便低下头去了。又聊了一会,公主便起身告辞了。
于是,锦儿便和王嬷嬷一起,跟着公主回她和十皇子住的紫云宫了。她心中很忐忑,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换了个地方做丫鬟,宫中所有主子都是她的主子。
紫云宫本来是皇后住的,皇后离宫后,皇帝也不立新的皇后,紫云宫空了几年,后来内政司来报说紫云宫漏水,需要修缮,皇帝便说把紫云宫一分为二,给两个皇子居住,于是修好后,就给了刚好成年的八皇子居住。
再过了几年,就给了十皇子住。八皇子是德贵妃生的,十皇子是淑贵妃生的,皇帝这一碗水端得很平。
南北陈有联姻的传统,南陈刚嫁了德贵妃生的公主过去给北陈的太子做太子妃,但是因为南陈没有太子,而与敬和公主年龄合适又没有皇子妃的也就十皇子了。
十皇子的母妃是淑贵妃,但敬和公主的母妃只是个贵人,因为要嫁女儿到南陈,才晋了妃位。这两桩婚事面上看也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