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的手下回来了,“老大,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他们第一次看着摘掉面具的他那张俊美苍白的脸。
他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失神的大眼睛,看着屋顶。
“老大,那个大贼有个同党逃跑了,据其他同党交代,这个逃跑的是他们的二当家的,相当狡诈狠毒,对那个已经被我们抓住的大哥忠心耿耿,他们说他一定会来救他的,我们是不是要去帮忙加强守卫啊,我担心江州的大牢关不住他啊!”陈老四说。
“你们去吧,今天起,我不是你们的老大了……”李凌旭说了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你们说老大这是怎么了?”最年轻的张三问。“先不要管他了,他可能是病了,你看他竟然不戴他的面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们先去大牢帮忙做好防卫吧,以我的经验看,那个二当家的一定会来抢人的,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多少同党。还有他们的货,也一定想要回去的,他们可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狠人啊!”陈老四说。
“那我们要不要发信号让附近的兄弟过来支援,现在老大又这个样子,他会不会是被下药了?”“也有可能,这样,发信号给兄弟们吧,以前老大一个顶十个,现在没有了他,我们几个是做不成的!”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睡着的李凌旭突然听见锦儿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然而一睁开眼,就看到锦儿头发蓬乱,泪流满面,一脸惊慌。
“世子,世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月儿!他们,他们抓了他……”她抓住他的胳膊,拼命摇着。
“老大,这个女人找到衙门来,说要我们带她来见什么‘世子’,我们不知道什么‘世子’啊,她又说是那晚进她房间的那个,就是你了!”“是啊,她到衙门去说那个大盗的同党抓走了她的孩子!”
“他们抓走了我的月儿,留了,留了封信给你们……”锦儿瘫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了,只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凌旭。
李凌旭打开一看,上面用很潦草的字迹写着:“要救你的孩子,今晚三更到车公祠,带上我们的人和货”
“救救他,救救他,他是我的命啊,他还病着呢!他们要什么,你们就给他,可以吗?求你们了!”锦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张三连忙扶她起来,“这位大嫂,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把孩子救回来的!”
陈老四倒了一杯水给她,搬了张椅子给她坐下,“你好好说,怎么回事!这是我们老大,他很厉害的,他一定可以帮你把孩子救回来的!”
锦儿喝完了一杯水,她似乎渴了很久。“今天一早,我还没起来,张大娘就跟我说,月儿不见了,她看月儿睡得还熟,就起身做事情去了,谁知一回头,就不见人了,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后来,就有人送了这封信过来,说是给‘他们的老大’……”
“谁送来的?”“是一个小乞丐,说是有人给了他一个馒头叫他送过来的,就是说‘他们的老大’,我想起你们都叫他‘老大’,就去衙门找你们了,求你们,救救我的月儿……”
她又跪下了。李凌旭不敢看锦儿,只是拿着信皱着眉,反复看。
“你的孩子多大了,长什么样,你大概跟我说说,我会画像,我帮你画出来让衙差们先去问问,找找……”张三说。
“哦,对,对,画像找!我,我自己也会画,你拿笔墨来!”
于是他们拿来了笔墨,锦儿一会儿就画好了,他们很惊讶地看着,她画得很快很漂亮,最惊奇的是,她画笔下的这个小男孩跟他们面前这个没有戴面具的老大很像!
“你的孩子多大了?”“上个月底才满一岁,刚会走路,只会说,‘娘’‘抱抱’‘包子’之类的一两个字的词……”“这么高……”她比划着。
“穿着白底大红的袄子,戴着红色的帽子,他很调皮的,又爱哭,他们会不会打他,会不会不给东西他吃,他要吃很多的,他,他……”锦儿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晕了过去……
“姑娘”“大嫂”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到床上,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妓院里有个孩子的女子。
李凌旭瞪大眼睛看着画像,口中喃喃说着,“上个月满一岁,去年四月生的,前年……他,他是我的孩子?”
“老大,她醒不来了,怎么办?要不要叫大夫!”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面容姣好、衣着朴素的女子匆匆地走了进来,“官爷,官爷,锦瑟是不是来了这里?”
“是的是的,您是……”“民妇是帮锦瑟带孩子的张氏,她自己跑过来了,我一时没有跟得上……”
“你来得太好了,她晕倒了,你来照顾她!我们弄了很久,又是灌水又是按人中的,她都醒不来!”张三很着急地说。
“我来照顾她吧,你们先想办法去救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命啊,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定是活不成的,你们手上是两母子的命啊!”张氏也跪了下来。
“大娘,你在这里陪着她,我们去救人!”李凌旭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你们跟我来!”他拿起剑,往外跑,一会儿就不见了,“他又飞走了!”他们拿起桌面的画像,跑了出去。
“去哪里啊我们?”“衙门大牢啊,笨蛋!”“哎,你们不觉得那孩子跟老大很像吗?”“都是很好看的人吧,好看的人都是差不多的!”
“是吗,是很像喔,尤其是那大眼睛,一模一样!”“废话少说!在刑部呆了这么久,还不明白什么该说什么该问!”陈老四狠狠地对张三说。
三更,他们来到了二当家说的车公祠,那里现在已经荒废了,很开阔,没有地方可以躲人,他们选择这里应该就是因为他们人少,怕衙门人多伏击他们。
李凌旭他们白天已经来勘探过地形,也商量好了对策,“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孩子救出来,绝不可以伤了孩子!”李凌旭咬着牙说。
“我的孩子,我的儿子……”他心里对自己说了半天,“我竟然有个一岁的儿子了,这两年,她是怎样过来的,又是怎样沦落到妓院去的……”
他的心又是痛,又是喜,但他还是不停地提醒自己,先把孩子救出来再说。“他是锦儿的命,那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