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过了一刻,他们到了,只有一个人,没有看到孩子,“孩子呢?”李凌旭也不跟他废话。
“我当然不能这样带着过来,你们人多,一下子就抢走了,你们先放了我大哥和他的兄弟,还有我们的货,我再告诉你孩子藏在哪里!”
“不可能,他只是个妓女的孩子,他们是朝廷重犯,怎么可能用一个孩子换那么多东西?”“妓女的孩子?他是你跟妓女生的孩子吧,跟你长得那么像!”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看着你走了之后,那个女的回到房间,抱着孩子说‘你爹来了,怎么办呢?’”
“好吧,就算是我的孩子吧,她只不过想挟这个孩子逼我让她们母子入门,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有正妻,有儿女,我爹娘不可能让我带个青楼女子生的孩子进门的,何况还连他母亲一起!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京城的连平郡王世子,你也听到了,她叫我‘世子’!我抓到了你们,我回去就是大功一件,我便可以跟我哥哥争了。
但如果我放了他们,救了这个孩子,把她们带回家,我这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她们母子,救他?你想多了!”李凌旭冷冷地说,嘲讽地笑。
李凌旭的几个手下听得目瞪口呆,只有陈老四,嘴角带着冷笑。那个二当家的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话,他还以为自己的计策很完美。
“好,就算你不想认儿子,但你们是官差,老百姓的孩子被抓了,总要救的吧?”他这句话是看着陈老四他们说的。
“他是世子,他爹是郡王,我们肯定要听他的,抓了你们,我们大功一件,有没有救百姓的孩子,谁知道呢?你去说吗?”陈老四冷笑着说。
“好,你们狠,连儿子都不要!那我把他活活打死了,你可不要心疼!”“这样吧,毕竟是条人命,我也跟他娘欢好过一场,我们把你们的货还给你,你把孩子给我,你自己带着货走,救你大哥做什么!”
“我没有你那么无情无义!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不要!大哥救过我一命,我一定要救我大哥!这样吧,货我不要,其他兄弟也不救了,就一个小孩换我大哥,行不行?”
“这样啊……”李凌旭低头沉吟了一下,趁机向陈老四打了个眼色,陈老四马上会意。
“你把孩子带过来,我要亲眼看到他,我要跟他滴血认亲,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她跟其他男人生的来讹我的!”
“行,但你也要把我大哥带过来,我们一个换一个!”“行!”
二当家的往身后吹了声口哨,一个手下抱着一个孩子从黑暗中走来。
“他怎么不动了?”李凌旭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们给他吃了迷药了,不然他老哭,我们怎么带得过来?”“不行,我要先确认他是不是活着!”李凌旭的声音有点发抖,但他努力克制着,不让对方听出来。
“我大哥呢?”“带上来!”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带了过来,“二弟,救我!”那个男人叫到,“是大当家的!”
但这个二当家的也很狡猾,“这么黑,我看不清是不是我大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儿子!”
“这样,你让我大哥一个人走近一点,我看清了,就换人!”“那不行,他跑了怎么办?我也要过来,我还要看看是不是我儿子!”
“好!我抱你儿子过来,你带我大哥过来!”李凌旭拉着“犯人”,二当家的抱着孩子,慢慢一步一步地靠近。
今晚是初八,有点月光但不够亮,贼人那边没有点火把,李凌旭他们点了两个火把。
走近了,李凌旭紧张得手心出汗,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凝神静听,分辨着二当家的呼吸声和孩子的呼吸声,他听到了孩子均匀的呼吸,那跟自己相同的气息!
他瞬间拔剑,他身边的“犯人”几乎同时拔刀刺向贼人,他们配合默契,一个制敌一个抢人,早已埋伏好的其他兄弟从后面包抄,贼人没有想到他这么快,手上的孩子被抢走。
李凌旭单手持剑,招招致命,目的只是杀人。很快,二当家的就死在了他的剑下,陈老四也看出来他要杀人灭口,挥刀把另外两名已经被制服的歹人杀掉。
“你们收拾一下,我先回去!”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个“去”字已经远得几乎听不见。
“老四,他是不是真的会飞?”“咱们人人有绝活,你的易容术和仿声术也很厉害,贼人这么近了都还没有看出来!”他对张三说。
陈老四又吩咐大家,“不想死的,还想在这道上混的,今晚听见的看见的都给我把嘴巴闭严了!”“是!”大家回答,心中猜测着李凌旭的身份。对他的冷静机智和武功高强又多了一层敬佩。
李凌旭回到他的住处,一个秘密的小院子,是他们暗探的据点。天已经快亮了,张大娘坐在床边打着瞌睡,锦儿还没有醒,看她的样子,听她的呼吸声,状态不好。
他近了,张大娘猛地醒来,“救回来了,大人,您真是厉害!他,他怎么了?睡着了吗?”“是的,他睡着了……”
李凌旭把孩子轻轻放在榻上,张大娘拉了两张椅子堵在边上,“他太好动了,少看一会儿就滚下来了,不过也是奇怪,他很少会摔伤,红了肿了一会儿就消了……”“他不是一般的人……”
“你,你是锦儿的男人吧?孩子的爹?”李凌旭点点头。
他走近锦儿,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是很滚烫,“她烧得很高啊,找了大夫没有?”“晚上才烧起来的,太晚了,我自己不敢出去……”
“那现在去吧!”“这,这……”“怎么了?”“大人应该很有钱的吧?锦儿身体很差,一般的大夫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西城固生堂张大夫的针灸最有用!
去年她生月儿难产,差点就死了,就是张大夫救她一命,可是,可是,他的诊金很贵,药也很贵,当时是姑娘们每人凑了一点去请大夫来的,大夫说她的病找其他大夫没用……”
李凌旭心中一痛,“难产,我娘就是这样死的,我们,我们都是一样的,就是很难来到这个世上,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着。
“大人,大人,你有钱吗?我去请张大夫!”李凌旭一下子惊醒过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够了没有?我还有银票……”“够了够了,这可是我半年的工钱了!”
张大娘出去了。李凌旭坐在床边,看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锦儿,她的额头是滚烫的,手却是冰冷的,“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李凌旭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滴在她的手上,她似乎能感觉到,手动了一下。
抱着那个虽然跟他面貌相似,但一下子难以马上接受的儿子,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可怜的女子,两年来他每天思念的人,他的情感如洪水缺堤一般涌出,欣喜,心痛,愧疚,难过交织在一起,堵得他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