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凌旭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一次。原来景帝在乔太医来了八天后就醒了,是白飞羽从北凉带回来很多可以解毒的药,文清又拿来了若莹从辛欣那里拿回来的毒药,乔太医验出就是景帝中的毒。
有了毒药,又有了很多解毒的药,他们很快就制出了解药,给景帝服用,景帝很快就醒过来了,他本来中毒就不算深。
他很谨慎,那天他总觉得谢公公有异常,那碗汤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喝完,只喝了一半,所以他虽然一直昏迷,但北陈的太医给他施针,后来白飞羽又给他服了丹药,他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偶尔还能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说话,只是醒不过来。
乔太医说他中毒的时间有点久,要连续服用几天的药才能彻底解毒,期间不可能一直清醒,会昏昏欲睡,思维也会不清晰。李凌旭就说为了他的安全,先不要对外宣布,等彻底解毒再说。
景帝服了解药,睡了一天一夜后,跟李凌旭说,他现在很清醒了,他要试探一下他的儿子们,还要查清楚这件事,让李凌旭和乔太医配合他,于是他们就商量出了计谋,让敬和的外公洪太医弄出可以让人呼吸脉搏暂时看上去越来越微弱的药。
正好大长公主让昆雅来治景帝,李凌旭就把那药混在昆雅给他服的药里面给景帝喝,骗过北陈的太医,在景帝的毒彻底解了之后,他们怕乔太医太忠厚,不会说谎,而大长公主身体也不好了,他们就把乔太医送到大长公主府去。
于是景帝他便由他忠心的暗卫陪着,坐在大殿的屏风后面,听着他两个儿子在外面攀扯,听了一场又一场好戏。
李凌旭说他可以醒了,但他还说要等等,李凌旭知道他还想再看看三皇子的事败露了,下毒的真相大白了,大长公主让李凌旭监国,太子会做些什么。
李凌旭觉得这样会让他很为难,但他也不敢违背他舅舅的旨意。期间发出去的,让国公府林家军去收回刘老将军兵权,押解回京的密旨,是景帝用他的私印签发的。
将军们知道,这个私印和玉玺有同样的作用,用在玉玺不能用的时候,上一世景帝被安乐侯的人下毒劫持,他就是给了李凌旭这个私印,让他去调兵。
李凌旭监国后,遇到不能或不敢处理的政务,就拿折子去问他舅舅,第二天再把他根据他舅舅的口述批好的折子给大臣们。
昨天,李凌旭去跟景帝说,他再不醒来,他家两个老公主就活不成了,思云已经被昭轩气得吐血,大长公主身体也越来越差,景帝也觉得差不多了,但他说要再给太子一次机会。
李凌旭让人传话给太子,叫他去见皇上,太子跟两个公主的想法一样,想着他父皇不好了,赶紧叫上他母后,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本来景帝的意思是只叫太子一个的,但李凌旭也不好不让皇后进去,他们母子进去后,李凌旭就退下了,当然,以他的耳力,他什么都知道。
太子和皇后走到景帝身边,“你们都下去吧!”太子对景帝身边的侍卫和太监说,“这个……”侍卫面露难色,“怎么了,连孤的话都不听吗?孤是太子,难道还会害我父皇吗?”太子厉声斥责侍卫。
这时,景帝缓缓睁开了眼睛,“啊,父皇,您,您醒了……”太子非常惊讶,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了,这是他父皇的“回光返照”。
景帝对着侍卫挥了挥手,侍卫只好退下了,离开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父皇,您,您怎么了?好点了没有?”太子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扶起他父皇,但他始终心虚,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了。
皇后跟在太子后面,似乎比太子更不愿意上前去。“扶,扶朕起来……”景帝有气无力地说,太子只好走过去,把景帝扶起身来,用枕头垫着他的腰,让他挨着床沿,坐稳。
“你们的事情,朕也知道一些,朕这几天迷迷糊糊的,能听到旭儿跟我说的一些话,就是不能醒来,今天终于醒了……”说着,他用力喘着气,咳嗽了几下,太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脑子飞快地转着。
“老三害你,朕知道了……”“是的,父皇,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他要谋反!”太子底气一下子上来了,他觉得他父皇的口气不像要责怪他。
“太子你也有不是之处,你为什么这样对你的姑姑一家呢?你怕她不让你做皇帝吗?她待朕最是真心!”景帝稍一激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次太子没有给他顺背了,反而是站了起来,生气地说:“父皇,是他们存心跟我过不去!姑奶奶还说要把江山给李凌旭,还让他监国,明明我是被陷害的那一个!”
“你就一点错都没有?你确实是以为是你母后害的我,帮她杀人灭口啊!”“她是我的亲娘,难道我不应该帮她吗?”太子理直气壮地说,“不就是个小太监吗?杀了就杀了,父皇您杀的人还少吗?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不能有妇人之仁吗?”
景帝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但死死盯着他们父子俩的皇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朕也醒了,朕觉得朕还能再活那么一年半载的,你的事情也不能就这样带过,怕大臣们和你的弟弟们不服,这样吧,你先从太子的位子上下来,等事情过了,再说……”
“父皇,你,你要废了我?”太子又怕又怒,质问父亲。“不,不是,就是,就是再考察一下你……”
“你,你就是要废了我,你还是喜欢李凌旭那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他们说他处理政务很好,他也天天在你耳边说话,他就是要谋反,大家还不信!”太子脸都红了,大声对着他父亲叫着。
“容儿,小声一点,外面有人!”皇后拉着太子的袖子,低声说。太子明白了,李凌旭和侍卫都在门外。
“容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朕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点自信都没有?天天就想着李凌旭要来跟你抢,真正要跟你抢的老三你就一点防备都没有!”景帝提高声音说,脸都涨红了。
“还不是父皇你!刘妃都赐死了,还留着她的父兄带着兵在边疆,还留着个老三在冷宫使坏!不是你说的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太子低声怒吼。“刘将军父子手握重兵,不能这样一下夺了他们的兵权,得一步步来!”
见太子一下子无法反驳,景帝继续说:“旭儿不想做皇帝的,朕很了解他,他要做,早就在南陈做了,朕还希望他以后协助你管理国家……”“父皇是要他做摄政王吗?”
“他确实比你那些弟弟要强,朕没有兄弟,你的弟弟们也还弱,就像当年你的爷爷,一旦有变,只能求南陈帮助,有李凌旭在,朕也放心去了……”景帝说不下去了,用力喘着气。“朕,朕怕也活不了一年半载了,是朕太乐观,朕这就下旨,传位于你,让李凌旭辅助你……”
“不要,父皇,我不要他帮我,他没安好心!”太子上前一步,他之前听他父皇说要他先从太子位上下来,很是惊慌,现在又听他说觉得自己不行了,他心底里生出一阵欣喜。
“没,没事的,朕,朕信旭儿,他在,朕才放心你,朕,朕只是担心其他大臣欺负你,你母家太弱,岳父又这么远……”
太子心中一软,但马上又硬了起来,“不行,李凌旭才是真正会欺负我的人!我还有两个岳父是朝中重臣!”“他们的外孙做不了太子,他们不会真心辅助你,怕会架空你,糊弄你,害你的嫡子……”
“父皇,说到底你还是喜欢李凌旭,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太子上前一步,抓住景帝的肩膀,摇了起来。景帝被他摇了两下,气越来越不顺。“容,容儿,放开我……”他喘着气说。
太子反应过来是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放开他父亲,他还是很怕他的父亲,从小的习惯,即使现在他父亲已经是一个说话都喘气的垂死病人,二十几年的习惯还是让他不敢挑战父亲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