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儿,朕的江山迟早是你的,你从小朕就这么说……”景帝喘着气,继续说。
“是啊,是我的,迟早?那到底是迟还是早?”太子突然有了邪恶的念头,自从他父亲中毒后,这个念头一直缠绕着他,诱惑着他。
“你,你想弑父吗?难道真的像我老姑姑和我妹妹说的,你们母子不想我醒来?”看着太子眼中隐约的杀气,景帝又激动起来,脸都憋红了。
“我,我……”太子有点慌,那个念头在诱惑着他。“你,你……”景帝似乎一口气上不来了,“药,药,你,你给我拿……”景帝指着床头桌上一个药瓶子,太子扭头看着那瓶药,伸手抓在手上,一只手想要去打开盖子,却突然定住了。
“给,给我……”景帝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容儿……”皇后突然叫了一声,太子望向母亲,只见皇后定定地看着太子,突然咬了咬牙,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如果他父亲现在死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诏,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了。丁昭远夫妻在他手上,长公主说了会支持他,大长公主和李凌旭都会听思云公主的话,况且没有遗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张丞相是他的岳父,肯定也会支持他,现在,他离皇位就只差一步了,他还在犹豫,不敢回头看父亲,“容,容儿,为父,为父很难受,帮我叫太医……”
他扭头去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流下了眼泪,心中突然泛起不忍,“父皇,我,我……”他也落泪了,但没有动,手指紧紧抓住药瓶,呆呆地看着他气若游丝的父亲。
“父皇,你,你原谅容儿,我,我不想失去这个皇位,我,我会好好对姑奶奶和姑姑的,李凌旭,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只要他不跟我抢皇位,你,你,你就,就安心……”太子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景帝的眼泪不断地从眼里流下来,用力地呼吸着,胸膛上下起伏,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终于,他两眼一翻,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太子不敢上前,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皇后反应过来了,她低声叫道:“容儿,去,去看看你父皇是不是……”“母,母后,我,我不敢……”“怕什么?又不是你弄死的,他本来就是回光返照!”
太子上前去,用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父亲的鼻息,“好像,好像还有,还有一点点气……”“容儿,他是不行的了,我们,我们就守在这里,绝对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你不要慌,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镇定!”
突然,门被推开了,李凌旭和乔太医进来了,几个侍卫把太子、皇后跟景帝隔开。“李凌旭,你,你进来做什么,太医,太医你快来看看,我父皇他突然没气了,我,我正拿着药准备给他吃……”他颤抖着,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药瓶,却发现药瓶好像是空的,摇不响。
乔太医拿出银针,在景帝头上和手腕上针了几下,景帝突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子呆住了,“父,父皇,您醒了,儿臣,儿臣正准备去叫太医呢,他们就进来了……”
“景帝陛下只是一下子急火攻心,气喘不过来,现在好了!”乔太医说。李凌旭又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参汤,“舅舅,喝了吧,这可是千年的人参熬了一晚上的汤,我就知道你会被气晕,先给你熬好了参汤,来,喝了再生气啊!”
李凌旭扶着景帝,让他把参汤喝了下去,然后放他躺下,“舅舅,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请姨母和姑奶奶过来,你可活了,她们快死了!”
讲到这里,大家就都明白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皇后母子身上,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全部的经过,皇后面如死灰,太子咬着牙,闭着眼睛,全身微微发抖。
“容儿,你真的敢弑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大长公主一脸痛心地看着太子,虽然她之前就说是皇后和太子下毒,还说他们不想皇帝醒来,但那只是那时候的气话。
现在听到了这段故事,让她又震惊又痛心,毕竟太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知道他平庸,但没想到他还心狠。她又转头心疼地看着景帝,她知道皇帝对太子寄以厚望,现在一定很难过。
“皇帝啊,你也不要难过,儿子嘛,总有不听话的,没出息的,慢慢教慢慢挑就是了,人家南陈顺帝挑储君挑了几十年,最后还不是立了个比孙子还小的小儿子?你还年轻,好好调养身体,活个八九十的没问题,还有几十年给你重新教个太子出来,别难过,啊!”
“老姑姑,还是您最疼我……”景帝竟然哽咽了,身边的李凌旭知道他的心思,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他难过的时候,锦儿这个动作最能安慰他了。
“父皇,您是故意要这样试探我的,对吗?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您说我不自信,您都不信我,我怎么信自己?”太子悲愤交加地说。
“容儿,为父确实是想试探一下你,看你能不能接过北陈这一重担,做储君,做皇帝,你以为是容易的吗?一点考验都经受不了,你以后怎样经历风雨?
但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一句假话,不信你可以问旭儿,我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是有意识的,我觉得我不行了,就开始为你想将来,我刚才对你说的,都是我昏睡那几天脑子里想出来的。
后来我醒了,又清醒地再想了一次,刚才才这样对你说了!经过这次从鬼门关走一转,我真的觉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要为你想好后路,旭儿,是我想到最好的辅助你的人选了,可惜啊,你令为父失望了!”
景帝又落下泪来,刚才看着二十几年最珍爱的儿子竟然对自己见死不救,他觉得他的心碎了,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急火攻心以致晕倒,确实不是真的要骗太子母子。
“你,你就是装死试探我,现在还说这些来笑话我……”太子还在嘴硬,李凌旭看不下去了,“表哥,舅舅刚才真的是气晕的,不是骗你,你就不要再说让你父亲难过的话了!”
“容儿,不要再说了,你父皇刚才也说了,只是让你暂时从太子的位置上下来,他还要好好再挑一挑,考验一下你!”
皇后站了起来,跪倒在景帝面前,“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跟容儿无关,都是臣妾教他做的,要怪就怪臣妾吧!臣妾自请到冷宫去反思,不再出来了,只求皇上不要降罪于我的家人,他们虽然无能,但也无错,我做的一切事情,他们都是不知道的!”皇后一脸平静地说。
“朕知道,跟他们没有关系!你就先去反省吧,皇后的位置,还是你的!”景帝也很平静地回答她。
李凌旭知道景帝想用南陈顺帝的那一招,不废皇后,以免争权再起纷争。皇后对皇帝磕了个头,站起来,看着她唯一的儿子说:“容儿,好好听你父皇的话,你父皇最爱的儿子,始终是你!”
“母后!”太子失声痛哭,“母后,你保重……”“我走了,你听话,你父皇不会重罚你的,你姑奶奶刚才都说了,儿子不听话,慢慢教就好了!”皇后温柔地说,回头看了皇帝一眼,满眼的哀怨,转身离开,只留下太子,伏地痛哭。
等皇后离开后,景帝对太子说:“太子失德,褫夺太子封号,禁足在皇后宫中读书!皇长子妃和皇长孙仍在东宫居住!”太子趴在地上谢恩,废了他的太子位,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让他住在皇后宫中,让他的妻儿还住在东宫,却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李凌旭明白他舅舅的意思,他对太子还没有心死,同时也不想为难南陈公主和她的儿子,他觉得他舅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立太子了,他可能要效仿南陈顺帝,但这个皇长子,依然在考察人选中,毕竟他曾经是最适合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