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天亮了,在昆雅一声凄厉的尖叫后,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啊,生下来了!”李凌旭和文清已经挨着睡着了,林汝安一下跳起,冲了进去。
他看到锦儿抱着一个孩子,送到他的面前,“是个儿子!好胖的!”“啊,儿子啊,昆雅,昆雅怎样了?”他只看了一眼那个皱巴巴的小脸,就冲到昆雅床前。
他闻到强烈的血腥味,看到床上的昆雅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湿透,湿漉漉的长发乱七八糟地散在枕头上。“她,她怎么了?”他看着眉头紧皱,紧张地施针的徐医女。
稳婆替她回答:“林夫人血崩了,医女在给她施针,不怕,医女很厉害的!”“是的是的,徐医女最擅长针灸止血,你不用怕!”锦儿也说。
“还有一个孩子没有生出来,她现在不能晕过去,你赶紧叫醒她!”徐医女手上动作没有停。“昆雅,昆雅,你不要睡,你醒醒,你说你不离开我的,你说的,你答应了的,如果违反了,要遭天谴的,你快点醒来!你不要死啊!”
林汝安越来越害怕,因为他觉得怀中的昆雅浑身冰冷。“医女,她的身子很冷,怎么办?”“来了,参汤来了!”若莹送进来一大碗参汤。
“昆雅啊,你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问我这个该死的表哥的真名是什么的,他叫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不好了,我,我怎么对得起我这表哥,他那个大长公主奶奶,打死我啊!”
若莹急急地呼唤着昆雅,抓住她冰冷的手,给她搓揉。锦儿给昆雅灌参汤,但她牙关紧闭,灌不进去多少,“不行啊,这样下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活不成!”稳婆也有点怕了,毕竟双胎,难产一起死掉的母子很多。
“要不,不要那个孩子了,要母亲,行不行?”林汝安也怕起来了,“不行的,她出血太多,硬把孩子扯出来,出血更多,死得更快!”徐医女额头上也满是汗珠。
“宁王,马上去宫里请我师父过来!”徐医女对着外面大喊。“对,对,找宫里的太医!”林汝安一下又看到了希望。
很快乔太医就来了,因为李凌旭一个时辰前已经派人去接他了。乔太医继续施针,也带来了药叫马上去煎。
“现在血是止住了,但她出血太多,即使能醒过来,也没有力气生下一个孩子了!不过,她肚子里的那个好像比先出来那个个子要小,头也不大,应该是个女娃娃,只要她能再有一点点力气,肯定是可以的!”稳婆镇定下来了。
“我以前试过一次也是这样,后来产妇气缓过来了,就生出来了!来,再试试灌参汤,能进多少算多少,把她的牙撬开!”稳婆喊着。于是,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灌进去加了其他药的半碗参汤,昆雅终于醒过来了。
“昆雅,你醒了,你吓死我了!我差点准备跟着你去了!”林汝安紧紧抱住昆雅。
“林公子,放开,她喘不过气了!夫人,你歇一会,我们再试一下,还有一个孩子,你刚生了个儿子,还有一个应该是个女儿,小小个,很容易生出来的,你们这是龙凤胎啊,很难得的,儿女双全啊!”稳婆笑着鼓励奄奄一息的昆雅。
昆雅还没有能说出话来,只是扭着头看,锦儿知道她的意思,赶紧把儿子抱给她看,“看看,多好看一个孩子,现在丑一点,过几天就很好看了!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
昆雅苍白疲惫的脸上现出温柔的母爱,锦儿让孩子的脸贴着她的脸,林汝安看到她的泪水流下来了,之前痛了一整天,她都没有因为疼掉过泪。
很快,她又开始阵痛了,“老二想出来见爹娘和哥哥了,夫人,我们来继续努力,像刚才那样,吸气,用力……”这次林汝安没有被赶出去了,他按稳婆说的那样,抱起昆雅的上半身,让她的气更顺,因为她像是随时要背过气去一样。
又折腾了很久,施针,艾灸都试过了,还是不行,她又开始大出血,这次,连乔太医都止不住血了。“林,林乙,我不行了,你,你带着儿子,好好过,我,我跟女儿去找我娘和奶奶……”昆雅气若游丝地说,然后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乔太医摇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李凌旭也进来了,他准备用最后一招,放血给她喝,看用在锦儿身上行的一招用在昆雅身上行不行。
突然,她们听到一声大喊:“昆雅,姑姑来了!”一个一身奇特服饰的中年女子冲了进来。林汝安像看到了救星。“洛兰姑姑,快,快救救昆雅,她,快不行了!”“你们全部都出去!就剩林乙就可以了!”
“好,我们都出去吧!”李凌旭马上说。他知道,洛兰姑姑要给她用蛊,现在只有像丹娜当年一样,给她下蛊才会救她一命。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洛兰姑姑拿出一个小瓶子,让昆雅喝下,然后又拿出手铃,摇了起来,还焚起了香,又拿出一颗药丸,塞到她的嘴里,再拿出一个葫芦,把葫芦里的水倒在手上,撒在昆雅身上,口中念念有词,香烧完了,昆雅还真的醒过来了,“叫接生的进来,我去给她煎药!”她不知道这里叫她们做“稳婆”
然后她打开门出去了,“锦儿,带姑姑去,按她的要求帮助她!”李凌旭知道她要弄上一世锦儿喝过的那种黑红色的药给昆雅喝,丹娜说那是跟蛊相辅相成的药,所以救了锦儿一命。
稳婆和徐医女、乔太医进去,见昆雅不但活过来了,脸色还好了很多,呼吸也顺畅了,乔太医给她把了脉,“真是太神奇了!”“我们出去吧!等下姑姑还会拿药来,喝了她就好了!”李凌旭把大家都叫出去了。
果然,姑姑很快送来一碗黑红色的药,她亲手喂昆雅喝下去,又焚起香来,昆雅渐渐恢复了力气,到了中午,她终于又生下了一个女婴。
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会哭,浑身青紫,脸发黑,“她,她怎么不会哭?”这时的昆雅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昏睡过去了,林汝安看着女儿,心都碎了。
“解开夫人的衣服,把她放到她娘的胸口上,让她贴着她娘的心脏,让她的嘴贴着她娘的乳头,试一下,看娘亲的温暖和心跳能不能救活她!”稳婆说。
“这样能行吗?”连徐医女都表示怀疑,她也试过去救这个孩子,给她按摩,弄了很久都不行,但孩子还有微弱的呼吸。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没有亲见过,但我听说过,说有个孩子都没有气了,她娘舍不得她,抱着她要给她喂奶,就这样贴身抱了两天,终于孩子会吸奶了,就活过来了!
我们试试吧,反正都这样了!那些针灸啊艾灸啊都不能用在这么小的婴儿上的,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母亲了!林公子,你也抱着她们母女,让她们的身子都保持温暖!”
于是,林汝安抱着昆雅,他们的女儿趴在她娘的胸口,听着她娘的心跳声,弱弱地呼吸着……昆雅睡了整整一天,她的女儿也伏在她胸口整整一天,林汝安一直摸着她小小的脸,感觉她微弱的呼吸,他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求上苍,不要带走他的女儿。
傍晚,昆雅醒来了,她动了一下,感觉到贴在她胸上的孩子。“是个很漂亮的女儿,她跟你一样,困了,她睡醒就好了!”林汝安忍住泪,笑着对妻子说。
“嗯,我感受到她的心跳了!她,她还活着!”她记得她睡过去前是没有能听到她的哭声的,但她实在太累了,没有能睁开眼睛,更问不出来。
锦儿和徐医女送来粥,喂昆雅吃下去,“她,她不饿的吗?她怎么只是睡,不喝奶的呢?”昆雅扯了扯胸前的衣服,包住女儿,只露出她的小脑袋。
“她睡饱了就喝奶了!”徐医女说,“她现在的呼吸和心跳比刚生下来时要好,她一定能活的!孩子的生命力很强,尤其是在父母的怀里!”徐医女也眼泛泪光。
稳婆已经累坏了,她说,这是她几十年接生生涯最凶险的一次,“现在只有等到孩子会哭会喝奶,就大功告成了!”“会的!”洛兰姑姑平静而又坚定地说。李凌旭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半夜,林汝安已经筋疲力尽睡去了,突然听到怀里的昆雅大喊一声,“她动了!她,她在吸我的奶!”他一下惊醒,看到妻子惊喜地看着女儿,那个浑身通红的小婴儿,正伸手趴着她娘的乳房,张着小嘴,闭着眼睛。
“她在吸,我感觉到的!”昆雅激动得热泪凝眶,“我们的女儿,她,她活过来了!”他们夫妻相拥而泣。过了一会,孩子喝饱睡着,他们夫妻也相拥睡去,喧闹了两天的宁王府,终于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