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旭一直没有回京城,他觉得他没有勇气,他总觉得他爷爷要怪他帮着北陈,不把南陈当作自己的母国。
他快马赶回去,文清也跟着去,他总是很不放心李凌旭,上次李凌旭和锦儿都被敬和算计,就是他回北陈的时候。
他一直很愧疚,他越觉得自己幸福就越觉得对不起锦儿和李凌旭,他们俩原本也应该这样的。
李凌旭的马快,他五天就到开城了,却不被允许去见爷爷,“凭什么不让我见我皇祖父?”“你皇祖父就是被你气病的,他现在已经好一点了,你就不要再来气他了!”皇贵妃说。
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打进去,他只好又快马去普光寺请他太奶奶来。等到太后来了,他进去见到他爷爷,顺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顺帝只是拉着李凌旭的手,不断落泪,他的嘴一动一动的,但发不出声音来,太后流着泪说:“他叫的是风儿……”
“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回来看你了!儿臣来接你了……”李凌旭对顺帝喊着,顺帝微笑着点点头,在他最爱但又最愧疚的儿子的呼喊中,离开了人世,结束了他六十七年的人生。
李凌旭哭得很伤心,他觉得非常后悔,他这半年应该回来看看爷爷的,他只是不敢面对,不敢回宫,同时也没有想到他爷爷会走得那么快。
“我走的时候,他还很好的,怎么这么快……”“他上个月还来看过哀家,那时已经不大好了,脸色很差,还咳嗽,但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他跟哀家说他感染了风寒……”
“就是他,就是这个逆子气死了皇上!”皇贵妃哭得肝肠寸断。她是真的伤心,但不全是因为皇帝,还因为她儿子的太子位还没有坐稳,还有很多人在旁觊觎。
顺帝在立了太子后做了很多事情,可能这也是让他身体极速变坏的原因之一。
他不学他的父亲,把儿子都安排在封地,他怕再出一个济王。他要把儿子们都放在京城,让大家都盯着,还要给他们官位,让他们能一展才能,能有收入,不至于因为委屈而造反。
他把原本跟着他的前首辅舅舅的六皇子安排到陈相手下,让陈相盯着他,六皇子入朝多年,聪明能干有魄力。他的母家亲人和皇帝都曾经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只是他出头得太早,皇帝那时很怕又被逼着退位,没有给六皇子机会,所以皇帝觉得最麻烦但又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儿子。
七皇子之前是跟着他的二舅舅大理寺卿学习政务的,现在换了个陈相一派的大理寺卿,皇帝依然让七皇子到大理寺去,还给了他一个五品的官职。
八皇子就还是跟着晋王,在江北大营带兵,皇帝也给他官升了一级。九皇子腿不方便,之前他是在翰林院跟着他舅舅修史的,现在封了他六品的院士,让他继续在翰林院工作。
十一、十二皇子之前还没有入朝,现在让十一皇子去刑部他五皇兄刑部侍郎手下学习,十二皇子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由只有一个儿子十一皇子的贤贵妃抚养,十二皇子刚成年,就让他还是在御书房学习,有太后刘氏族人照料,平凡安稳地过一生总是可以的。
后面还有两个没有成年的皇子,也给他们的母妃晋了位分,给他们的母家亲人升了官,以后助他们两兄弟入朝。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有成年的儿子了,但都不是嫡子。五皇子的儿子喜欢练武,五皇子早就把他送到了江北营跟着八皇子了,也是英勇善战,踏踏实实的人,现在就给他升了八品校尉。六皇子的儿子爱读书,打算去考进士,就让他跟其他进士一样,在官场上一步一步走。
安排好一切,皇帝觉得很满意,但是皇贵妃母子就喜忧参半了,他们也知道皇帝的用心,是要这些皇子们在不同的领域互相制衡,谁都有势力,都不至于新君登位就被除掉。
但谁的势力都不大,都不至于造反,至少短期内不会。这种局面以前是没有过的,他们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他们还需要皇帝的扶持,要让忠于皇帝的陈相一派彻底倾向于他们,并在朝中压倒原本各个皇子的派系势力。
敬和公主生了个男孩,在顺帝开始生病的时候,孩子还没有被册封为皇太孙,顺帝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自己走得这么快的,他很多事情都只是开了个头。
比如安排皇子们的官职,只是安排好,还没有看他们坐稳,比如跟北陈的深入交流和合作,也只是刚开始。
还有,他对所有人都有安排了,唯独没有安排李凌旭,让太子觉得很不安,生怕他父皇还是想要他回来继承皇位,或者是把李凌旭册封为皇太孙,这也是没有违反南北陈盟约的,因为李凌旭跟敬和的孩子一样,有一半北陈皇室血统。
但皇帝并没有留下要立李凌旭为皇太孙的旨意就去了,于是,先帝下葬皇陵,新帝登基,称惠帝,他册封敬和为皇后,敬和生的儿子为太子。
他可不敢在自己根基未稳的情况下得罪北陈,况且他也明白,自己很难再有子嗣,稍有不慎,就会被李凌旭乘虚而入。
另外,他还册封他母妃为皇太后,他的祖母为太皇太后。在封地的三皇子和皇后请旨要回来奔丧,但是惠帝不准许,说是先帝之前下过旨永远不许他们回京。
本来晋王想帮他们说情,但惠帝很坚决,他的母亲也很坚决,晋王不想一下子得罪他们母子,便也作罢了。
新帝登基仪式进行后,李凌旭陪太皇太后回到了普光寺,她说她不会再回宫了,先帝走后,她原本已经好一点的身体又差了。
“旭儿,你不要离开京城了,你陪陪哀家,哀家很快也要去找他们啦!我的亲人都走了,只剩下你了……”太后流下泪来。
同时,惠帝以太皇太后身体不适,要李凌旭侍疾为名,不许他回青州。李凌旭明白,几乎所有皇叔都在京城,他也不可能离开。
“哀家就跟你爷爷那个老顽固说过,等我们都走了,就没有人护着你了,所以不能把皇位传给你,现在我还没有走呢,他们就已经开始夺你的权,惠帝的儿子还小,他怕你抢他儿子的位!”
“他还年轻呢,怕这个干嘛?”李凌旭很不以为然。
“不是,旭儿,哀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哀家看惠帝的脸色,有点像你爷爷,而且他不能生育,身体应该是不好的!敬和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虽然对你情深,但她是要控制你……”
“她能控制我什么?”“让你留在她身边啊!她是不可能爱皇帝的!”
“太奶奶,我什么都不要了,西北军营我也不去了,免得连累他们被猜忌,我去找锦儿回来看你!只是您的身体……”
“你去吧,我会坚持着,我要活着等锦儿回来,我还要护着你,只要哀家还在,他们还是不敢害了你的,还有晋王,他也会护着你的,他只是不说话,但哀家知道的,他跟你父亲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