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又继续说：“谁知道他们也没有去救曹家，我师父后来知道了，就进来简家把我救了出来。
他跟我说我们曹家的人全部都死了，他说他对不起我爹，他一定会照顾好我，等我十八岁了，他就自尽去给我爹赔罪，我当时还没有在意，没想到，他说到做到……”
他沉默了很久，表情很伤感，“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一点都没有，我们家给他那一点小恩小惠，他却用一辈子去还……”
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李凌旭没有说话，只是叫店家多拿了一盘包子过来，“吃吧！”李凌旭递给他一个包子。
他又吃掉一个包子，继续说：“我师父带我去了北陈，去投靠他师兄，他师兄也是个好人，他在宫中做侍卫，让我师父也进宫做了个侍卫，还带上了我，我长得高，人家就要我进去打打杂。
我师父和他师兄的武功都很高，我也很认真学，因为我是南陈来的，他们就培养我做暗卫，以后派回南陈去，他们很喜欢找我这样的人做暗卫。
后来我师伯在一次任务中失手死了，再后来我十八岁，我已经成为侍卫中的高手了，我师父就跟我说，一定要成亲生子，要为曹家延续香火，不要忘了曹家的仇，即使不能平反，也要报仇，然后，他就遵守诺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他在那上面应该过得不错吧，我每年都给他烧很多纸钱的，他没有媳妇又没有儿子的，我就做他的儿子吧！其实我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我二十岁那年，跟一个放出去的宫女成亲了，一是遵从我师父的遗愿，延续曹家香火；二是我们要做潜回南陈的暗卫，如果没有父母在的，一定要在北陈成亲生子，他们会帮我们照顾家人，当然前提是不能背叛他们。
就这样，我娶了妻，生了孩子，我儿子四岁了，还有个女儿，两岁多了，他们长得很可爱，尤其是我的女儿，跟她姑姑依依小时候很像！我的儿女们姓曹，我是没有姓名的，我们暗卫是不需要姓名的，就像你以前做过的刑部暗探一样，对吧，凌老大？”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那当然，我是什么人！”
“我妻子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就跟依依一样，我的事情她都不知道的，她也不问，她只知道我在外面帮宫里做事，每个月都有人送钱给她们。
我每隔一段时间会回去看她们，住几天，但她们找不到我，我一直觉得亏欠了她们，我总有一天会带她们走，带她们回江州……”
“现在曹家平反了，你可以啊！我可以跟我舅舅说，让他放了你的家人！”“我先谢谢你啦，这个以后再说，我对不起她们……”“你，你是说和敬和的事？放心，我不告诉你媳妇！”
曹依锐抬起头来看了李凌旭一眼，“我总会自己跟她说……”“别，别说，真的，女人最受不了这些，你跟她说了，除了会让她难受，没有任何好处！”李凌旭赶紧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把他当做可以亲近的大舅哥了。
“你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告诉了简家依依的事情……”他看着李凌旭，眼神带着羞愧。“我又怎么会恨你！你那时才十二岁，我都说了，那些是老狐狸！”
“你这是原谅我了吗？但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三年前，我从北陈回到南陈，主要任务是潜伏在南陈国都开城，保护，或者说是监视敬和公主。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希望查清楚当年的事。
我先是偷偷去连平郡王府查了，我发现府中有个叫锦儿的丫鬟，说是老夫人从教坊司带回来的，很会画画，我潜进去看过，我敢肯定，她就是依依！但是我也从府中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她病了一场后，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看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还有个三少爷在偷偷喜欢她，就想着她什么都不记得也挺好，这复仇平反的事我去做就好了，不要带上她，等我帮曹家平反了，她恢复了曹家小姐的身份。
那她就可以嫁给三少爷了，也算报答了老夫人收留之恩，只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没有办法查到那些作为证据的信在哪里了。”
“后来，我有一个回北陈的机会，我又很想回去看看我媳妇和儿子，就回去了一趟，一个月后，我又回来了，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就被你给玷污了！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我当时只想杀了你！
但是我没有找到机会，因为想杀你的还有三少爷，依依又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我那时就觉得这样杀你太便宜你了，我要等你全好了，再捅你一刀！”他恶狠狠地看着李凌旭。
李凌旭只好说：“对不起了，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那时候就是个混蛋！我现在想想，你妹妹竟然会喜欢我，我真是觉得她实在是太善良了！”
“在我等机会杀你的时候，我先去查了到底是谁给你放的药，又是谁让我妹妹去的那个地方，我总觉得不对劲，怎么会那么巧的！
后来我果然就查到了，是淑贵妃他们家干的，因为我当年年少无知，告诉了他们我们托人带依依来京城托付给郡王府老夫人的事，我真是后悔得想杀了自己，是我害了依依！幸亏你不是真的是个混蛋，不然我会自尽向爹娘赔罪的，像我师父那样。”
“没事没事，我会好好对你妹妹的，你不要生气！”李凌旭赶紧给他大舅哥倒了杯酒。
“你这个混蛋，在郡王府的时候天天跟我妹妹混在一起，你还有个随从叫文清的，也是天天粘着你，我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杀你，后来你就带着我妹妹入宫了，我就更难找机会杀你了。
但我心里很难过，我以前就在大户人家长大的，我知道‘通房’是什么意思，是连妾都不如的低贱女子……
我，我哭了一次又一次，我那个妹妹可是我们全家的掌上明珠啊！她从小一点家务都不做的，伺候她的丫鬟嬷嬷好多个，现在，现在，她竟然成了一个无名无分暖床陪睡的通房丫鬟……”
过了那么久，他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从没有把她当成丫鬟，她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你不要难过了……”李凌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继续说：“我看她看着你的眼神，对你笑的样子，我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你的，我就想着，先留着你这条狗命吧，以后我要发现你不娶她，或者是再多娶其他女子的，我一定会把你弄成个太监！”
李凌旭觉得胯下一冷，不自觉夹紧了大腿。
“这时敬和公主写信给她父皇，要她父皇帮助她，皇上便派人到她身边给她指派。为了接近淑贵妃，我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然后我就到了她的身边。
同时，京城的暗卫也归我指挥，因为我经常能探听到有用的信息传回北陈，我成了北陈在南陈暗卫的三把手，可以直接面见北陈皇帝，他们叫我‘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