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妍,你知道吗,你做错的第一步,就是给我儿子下药,逼他娶你,这一步,也许有其他人的教唆和推动,但最终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总把一切归咎于你的身不由己,你小的时候就以这个‘身不由己’来自怨自艾,不思进取,长大后又以这个为理由不择手段,伤害别人,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回头,可你的怨念,你的贪念,终让你泥足深陷,伤害了最爱你的人!”思云痛心地说。
她继续说:“你不能把这一切的源头归于辛欣,她的开始也是错的,虽然是为了弟弟。但她后来努力地纠正过来了。我的大侄子失去了太子的位置,这只能怪他自己,即使没有这次我哥哥中毒的事,以后也会有其他事让他原形毕露,上天在考验每一个人,有些人没有通过考验,便只能承担后果了,你大表哥何尝不是也有很多次可以纠正错误的机会却没有抓住呢?”
思云的这番话,说得在座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特别是辛欣,雅妍的话本来是让她很难过的,思云的这番话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她明白,昭远握住了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一切不快、愧疚,便在无言中消散了。
“雅妍,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以后还会面临很多的选择,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在这个不公的世道之下,我们女子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也有很多翻身的机会,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我们要去争取,但不能不择手段!”思云回头看看女儿,再看看儿媳,她们,包括她自己今天的幸福,就是坚定地把握住不多的机会,选择了正确的路。
雅妍泪流满面,长叹一声,“我就是看不透啊!我也想去争取,想为爱我的人去争取,只可惜我伤害了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原谅我!”
“他不原谅你,就不会捅自己一刀了!”文清痛心地说。“他说过,会爱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对不起他……”雅妍呜呜地哭着,“我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想到生死未卜的小成,大家都黯然了,辛欣突然开了口,“你去陪着他吧,把这些都去跟他说,他虽然没有醒,但是能听见的,你能叫他回来的,我知道,我也曾经在生死的边沿,被人叫了回来……”“嗯,是的,我也经历过,就是最爱的人在耳边说啊说啊,我就舍不得他了,就努力回来了!”
思云回头看着丁子聪,她最初为了他甘愿舍弃公主身份,隐姓埋名,下嫁于他,后来他也甘愿为了她离乡背井,碌碌无为二十几年,这样的爱,是可以超越生死的。
“嗯,我去陪着他,他醒了,我再来领罪,他不醒,我就生了孩子再下去陪他!”雅妍悲伤地说。“你去吧!”思云挥了挥手。
“大家都累了,就歇着去吧,剩下的手尾我来做就好!”文清说。“等一下,姐夫,你刚才说废太子死了?那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你在忙着抱娃,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了!”
“谁杀他的?”“苏熙阳!”“啊!”叫出声的是辛欣,“苏大哥,那他现在怎么了?皇上,皇上会放过他吗?”她一点都不在乎废太子死不死,她只是担心苏熙阳。“还有我弟弟,他是跟着苏大哥的,他有事吗?”
“姐姐我好着呢,你没看见吗?”辛乐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苏大哥没有带上我,他说不要连累姐姐和姐夫!我只知道,苏大哥杀了那个人,然后又回来了,他说皇上不生他的气了,让他继续经营望月楼。”
皇宫中,苏熙阳跟景帝面对面地坐着,“谢谢你让我手刃了仇人,我知道,如果不是你下令让暗卫不要动手,我杀不了他!现在,我对得起我的家人了,我把命还给你!只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的妹妹,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他害了你全家二十多条人命,你只要他一条命,朕凭什么要你把命还给朕……”“那是两回事,他杀了我的亲人,我要他的命来偿还,我杀了你儿子,你要我来偿命,这才是正确的!”苏熙阳平静地说。
“那好吧,你欠朕一条命!从他想要杀朕世上唯一的妹妹起,他便不是朕儿子了,朕有很多个儿子,但只剩一个妹妹了,跟你一样!
一家二十几口啊,朕有什么脸叫你不要报仇?你父亲是个好官,好人,是朕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家,朕明知道他是冤枉的,但为了掩饰儿子的罪行,堵住御史们的嘴……朕本来想着过一年半载就把你们一家弄回来,谁知道朕那逆子,知道你爹的好友在帮他查找证据翻案,怕他的罪被揭发,竟派人毒死了你们一家……”
苏熙阳想起,废太子临死前跪下来求他,说他只是跟手下的人说,“让他们一家回不来”他想到的是吓唬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想着平反,永远留在流放地,但下面的人就直接让人把他们灭口了。
苏熙阳叹了一口气,“您说过要给我父亲平反的,希望您说到做到,不要寒了北陈清官的心!”“君无戏言,朕会做到,你给朕一年时间!”“行,您既然不要我的命,那我就谢了!我会看着您有没有做到!我答应您,望月楼不会插手朝堂之事,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做的,我也会尽力!”“好,那朕就当交了你这个江湖朋友了!”景帝微笑着说。
“还有,朕会宣布废太子是暴病而亡的,为了我的长孙和南陈来的儿媳……”“我能理解,我什么都不会说!”“朕,其实也是兄长,是父亲,是爷爷……”景帝苍凉地说,“朕以前也瞧不起南陈的皇帝,说他让儿子们斗得死去活来,害死了一个又一个儿子,但现在,朕竟也走上这条路了……”
苏熙阳没有说话,他知道,皇帝现在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容儿出生的时候,我很高兴,我又多了个亲人了,我娘早死,我只有一个妹妹,我那时还不知道我还有个妹妹在南陈。
可我刚认回我的南陈妹妹不久,她就死了,我妹夫也死了,就剩下一个小外甥。我很想要多点亲人,我很想让我的亲人都幸福快乐,我让容儿做太子,让他的弟弟们都不要争,不要互相伤害……是我害了我的儿子,两个……”景帝黯然落泪,苏熙阳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
“你走吧,有空我去找你喝茶,你父亲,以前我很喜欢让他陪我喝茶下棋……”“好的,我走了,有空来望月楼,我也会下棋!”苏熙阳起身跟面前这个说着说着就不把自己当成皇帝,只把自己当做一个长辈的中年人告别。
景帝一个人坐在殿中,突然觉得很孤独很悲伤,其实对自己曾经寄以厚望,曾经最疼爱重视的儿子痛下杀手,他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虽然他也很明白,太子背后的势力遍布朝野,可以说很多被利益驱使的群体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在太子的背后推着他走向悬崖,这些势力已经对朝廷造成很大的威胁,而要把这些势力连根拔起,最简单彻底的办法就是杀了太子。
他还想再给这个大儿子一个机会,所以他让丁家父子去查太子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想试一下太子的反应,他没有想到他心爱的儿子竟然那么狠,其实以丁家父子在北陈的影响力和能力,他们查不出点什么来,只是皇帝觉得由他们来查,御史们不会有什么意见,然后又查不出点什么,就能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可以继续参加皇位的竞逐。
但他想错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听话儿子这么心虚,这么狠毒,这么愚蠢。在他得悉儿子竟然要杀掉姑姑一家来阻止调查继续后,他就痛下决心,要放弃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