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周年结婚纪念日这天。
我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打算给陈南一个惊喜。
最近隐隐感觉我们之间感情淡了，我想做些改变。
晚上九点，饭菜已经凉了，陈南还没有回家。
他工作忙，我理解。
十一点。
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赶紧起身去客厅迎接。
门外站着陈南和一个妖艳的女人。
陈南浑身酒气，西装外套敞开，领带散乱，重心不稳，全靠女人支撑着站立。
女人面色绯红，身上的香水混着尼古丁的味道「嫂子，今天客户为难，陈总帮我挡酒，喝多了些。」
边说身子边往陈南怀里靠。
陈南回应般的，闭着眼低哼了声，嘴唇都快贴上女人的脖颈了。
看着眼前亲昵的两人，我顿时血气上涌，脑子里轰得炸开。
女人的第六感让我立刻明白，陈南和这个女人睡过了。
看着我煞白的脸，女人掩饰不住的得意一笑，却假装歉意地开口「嫂子，你别怪陈总。我提醒了他好几次，今天是你们结婚纪念日让他早点回家。可他一定要陪我去见客户。」
「你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都是我替陈总买好放他办公室。今天陈总急着陪我出门，礼物忘在办公室了，嫂子你别生气。」
我强忍着愤怒，颤抖着手扯过陈南，呵斥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滚」
把陈南扶到沙发上，我接了整盆的凉水，从他头顶上灌下。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瑞瑞？我回家了？」
我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是谁？你和她睡了？」
「你明明说过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你这个骗子。」我对着陈南拳打脚踢。
陈南怔愣了片刻，像是终于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他不耐烦地推开了我「你冷静点。」
我错愕地看着他。
我以为他会否认，会悔过，会告诉我不过是逢场作戏或一时意乱情迷。
「为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陈南紧蹙着眉，淋湿的额发，凌乱的衣服让他没了平日的英气。
他踌躇片刻，终于说道「我累了。」
「我每天白天忙着处理公司事务，晚上要出去应酬客户。你知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你什么都帮不了我。」
「每天呆在家里，你自己看看你那张脸。」
「就连床上，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趣。」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的。
为了照顾家庭，照顾孩子，我心甘情愿付出，退到他身后，在他眼里不过是无用且无趣罢了。
我心如刀绞，眼泪簌簌落下，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转身冲出了家门。
2.夜凉如水。
我站在深夜的街头，绝望无助。
大学毕业，我就跟着陈南回了宁城，在这里我没有朋友，除了陈南，没有其他依靠了。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盯着看了许久，才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我不死心，重拨。
许久，才传来妈妈略微不耐烦地声音「瑞瑞？有什么事吗？我们带着你弟在香港迪士尼玩呢。」
我忍住哽咽「妈，陈南出轨了。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
「什么？！妈怎么和你说的，自己的男人要看好。你怎么这么没用。你说你也不上班，天天在家怎么还守不住自己男人。」
「他出轨肯定是对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你不赶快去和他服软，回家来干什么。再说了，我和你爸带着你弟在香港玩呢，家里没人，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回去不方便。」
妈妈的话混着电流，像针扎在我的心脏上，泛起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是我忘了，弟弟出生后，我早就没有父母了。
小时候，我想去市里的游乐园玩，妈妈说家里没钱，让我听话懂事，不要提无理要求。
现在，家里经济条件依然不好，但是省吃俭用的爸妈却愿意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去香港玩。
以前，妈妈因为没有儿子，被戳了半辈子的脊梁骨。
终于在我读大学的时候二胎政策放开，他们生了弟弟，从此爸妈眼里再也看不见我这个女儿了。
3.在街头枯坐了一夜。
一整夜，陈南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眼泪早已干涸。
天空泛白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女儿的哭声。
看到我，女儿跑着扑进我怀里。
婆婆站在一旁，抱怨道「不打声招呼就一晚上没回来，玲玲找了你一晚上了。」
我搂紧女儿，沉声「妈，陈南出轨了。昨天把人都带家里来了。」
婆婆微微一愣，迅速说道「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这是要气死我啊。瑞瑞你等着，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我在心里冷笑。
看这个反应，她怕是早就知道他儿子那档子烂事，一家人搁这演戏给我看呢。
也是，老演员了。
婚前，婆婆待我很好，承诺只要我愿意嫁给陈南，她就把我当亲闺女看。
婚后才知道她两面三刀，我几年都没生出儿子，她背地里说我要绝老陈家的后，撺掇着陈南和我离婚。
我抱着女儿进了卧室，用手指擦干女儿的眼泪，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哄她睡觉。
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陈南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欺负我不敢离婚，婆婆更不会帮我，我爸妈也不会赞同我离婚。
我就像自己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没有人能拉我一把。
怀里的女儿渐渐睡熟，许是刚才哭得伤心，在梦里仍在啜泣。
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前方没有路，那我就闯出一条路来。
没有人帮我又如何，我要靠自己为女儿支起一番天地。
4.这天陈南难得在晚饭前到家。
女儿许久未见爸爸，开心得一直在陈南身边绕来绕去，一会要爸爸抱，一会缠着爸爸讲故事。
女儿一直很黏陈南。
以前，陈南也很宠女儿。
那时候女儿刚出生不久，陈南还没开始创业，远没有现在这般忙碌，便常常在家陪着我们。
他会搂着我的腰，看着我怀里熟睡的女儿说我们是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要的人。
女儿早产，身子格外弱，夜里时常哭闹，陈南一年多时间里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他不厌其烦地冲奶，换尿布，抱着女儿哄睡。
有一次，看着深夜他忙碌的身影，我心痛地提出晚上轮流照顾女儿。
他疲惫的脸上漾着笑「照顾自己闺女这么幸福的差事，我可不会让给你。瑞瑞你就好好养着，早点把身子补回来。」
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大概是婆婆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数落我没生出儿子。
说我生了个没用的闺女还病怏怏的，拖了陈家的后腿。
他是个孝子，不愿当面反驳婆婆，只会在晚上把我抱在怀里哄「媳妇你受委屈了。我知道都是妈不对，但她把我拉扯这么大不容易，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竟觉得那些委屈似乎真的消散了。
可日子久了，人的耐心也就被磨没了。
当我再次和他抱怨，婆婆因为我没生出儿子借题发挥，在琐事上对我挑三拣四，他烦躁地扬了扬眉「你就不能让让她？说到底，还不是怪你自己不争气，如果你能给我家生个儿子，我妈也不会遗憾。」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浑身冰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晚，我一夜无眠，听着身边他均匀的呼吸，泪水浸湿了枕头。
从那以后，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即便是回来，也时常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面加班。
女儿的笑声把我从回忆里拉回，他骑在陈南的肩头，欢欣雀跃，我顿了顿，说道「陈南，玲玲快过生日了，这周末我们带她去游乐场玩吧。」
他曾经答应过每周末带女儿去游乐园，他对女儿说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亲子时间，是为了奖励努力工作了一周的爸爸。
后来变成了每月去一次。
现在他已经一年多没有陪女儿去过游乐园了。
陈南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亲昵地贴了贴女儿的小脸，点头道「好。」
5.周末这天，我起得很早，精心梳妆打扮。
算起来，我已经好几年没化过妆了。
怀孕时，陈南说化妆会影响胎儿。后来当了全职妈妈，琐碎的家务蚕食了所有时间。
只有一次，我难得涂了口红，满心期待能得到陈南夸奖。
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你每天呆在家里涂这些做什么？饭做好了吗？」
那天我扔掉了所有化妆品。
多年没化妆，手法已经生疏。
我化了擦，擦了化，不知不觉花了三个小时。
终于，看着镜子中五官精致的女人，肤若凝脂，与平日里那个围着厨房转的黄脸婆有天壤之别，我满意地笑了。
我搭配了条白色印花休闲裙，收腰设计勾勒出玲珑曲线，松弛中透着性感。
果然，陈南见着我时眼前一亮「瑞瑞，你今天很美。」
我娇媚一笑「难得你有空陪我们，高兴。」
陈南凑上前，手从脊背滑到我的腰肢，鼻息贴近「瑞瑞……」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陌生的气息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我强忍着恶心，轻轻推开他「玲玲还在等我们呢。」
临出门时，陈南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挂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陈南犹豫了片刻，拿着手机快步出门，我能隐约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温柔缱绻。
我面无表情地牵着女儿继续往地下车库走。
「嘶……」女儿偏头看我「妈妈，你弄疼我了。」
我牵着女儿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手心已经出了汗。
我赶紧松开女儿，道歉「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妈妈，你很难过吗？」
我微愣，轻揉着女儿的小手，柔声说「妈妈不难过，妈妈有你很幸福。」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陈南才重新出现。
他面露难色，犹豫着说「公司那边有点急事，今天可能……」
我打断他「陈南，我和玲玲都很期待今天。你答应过我们的。」
「可是……」
「只要你履行诺言今天陪我和玲玲，以后不管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我不会再无理取闹半夜离开家，不该我管的事情我也绝不过问。可以吗？」
我乞求地望着他，眼里噙着泪，地下室里昏黄的灯光垂着照下，印着我如羊脂玉般细腻的皮肤更显苍白。
他盯着我的脸有些晃神。
或许是我提出的条件难以拒绝，亦或许是我刻意的装扮让他感到了和娇艳女秘书不一样的风情，这次他没有离开。
6.周末的游乐园里很热闹。
玲玲玩得很尽兴。
走出游乐园时，玲玲趴在陈南的肩头睡着了。
陈南扛着玲玲，迈着大步走在前面，我远远跟着，有几十米的距离。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都快落山了，照在身上依旧暖洋洋的。
我看着前方父女俩映在夕阳下的身影，心却一点点变凉。
「陈南」我出声唤住他「难得一家人出来，今天我们就在外面吃晚餐吧。」
「瑞瑞，我今天不能陪你们吃晚餐了。待会儿约了客户。」他眼神闪躲。
我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扯出温柔至极的笑容「那你去吧。注意身体，少喝些酒。」
他别过脸，轻声应道「我会早点回家。」
我接过他怀里的女儿，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