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十道天雷劈完,不知道是我数岔了还是两位护法故意多放了,收尾时,青蟒护法长尾一摆……
连着多劈三道。
劈得灰狐狸一口血喷在宋花枝脸上,窝在灰狐狸怀里的宋花枝哭得更大声了。
待天上雷云散去,虚空结界消失,谢妄楼才抱着宋花枝一跃飞起,离开镇山龙神庙。
银杏手里的水鞭也重新化作一泓清水散去,见此幕不禁怀疑道:
“这个灰狐狸,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宋花枝了吧!”
我淡定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她们本就是一路人,在一起,应该很有共鸣才对。”
银杏啧啧称叹:“良缘,的确是良缘!”
罚都罚过了,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阴苗族的族人们还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神明,被吓成鸵鸟。
青白二护法回到神明左右两侧恭敬侍奉。
华桑大帝居高临下睥睨宋淑贞:
“今日祸事,皆由你母女贪心作祟而起!宋淑贞,本帝上次同你说的话,你怕是一句也未听进去!
念在你为阴苗族操劳数十年的份上,本帝今日姑且饶你一命!若有下次,本帝绝不放过!”
束缚在宋淑贞身上的神光陡然消散,宋淑贞身上猛一松,心有余悸地昂头,恭敬端平双袖领命:“是……淑贞知错,谢帝尊、不杀之恩!”
“往后,本帝若有神谕,传于你的同时,亦会通告两位长老及鬼师。”
华桑大帝这是、彻底不信任她了。
宋淑贞瘫坐下去,面上青红交替,羞愧不已:“是……宋淑贞,谨遵神谕。”
“嗯。”华桑大帝吩咐完,又低头看向我,语气柔和:“鸾儿,得空回神庙,白蟒与青蟒,很想念你。”
盘在他左右两侧的青白蟒下意识脊背挺直,瞪大眼珠子震惊地看看他,又瞧瞧我。
我也愣住。
青白二护法想我?
想吃我吧!
我抽了抽眼角,极不情愿地僵笑着回应:“好的领导……”
领导淡淡嗯了声,转身,携两位护法消失在神庙上方——
华桑大帝刚走,宋淑贞就从地上爬起来,迫不及待的回头质问我:“你何时同华桑大帝攀扯上关系了?”
我不自在地皱眉,“大祭司想说什么?”
宋淑贞精神高度紧张:“谁让你私下同华桑大帝联系的!谁允许你去骚扰帝尊的!”
我平静反驳:“大祭司在怕什么?”
“先回答本祭司的问题!”宋淑贞激动不已。
银杏气不过地帮我说话:“什么叫骚扰帝尊,是帝尊愿意和镜镜联系,你管得着吗?”
宋淑贞怒目圆瞪气到连连喘息:
“帝尊只会和历任大祭司或长老联系,除了大祭司与长老,唯一有资格同帝尊说话的,仅有圣女!
帝尊是不是把你错当成我族圣女了?就算是帝尊主动联系你,你为何不告知本祭司!
你可知私自联系神明,是坏了我族规矩!”
说着,朝我伸手,语气不容置喙:“给我!”
我不解:“什么?”
宋淑贞硬气道:“你联系华桑大帝的媒介!”
“凭什么给你?”我反问。
她目光狠戾:
“你不配!你早就应该主动交出信物,还给花枝!
你怎么如此贪婪,我从前就警告过你,休想打圣女身份的主意!
若不是你抢走了花枝认识华桑大帝的机缘,今日又怎会闹出此等祸事!
把东西给我,这么久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没有什么媒介信物。”我说。
她不信,咬牙狠声道:
“以你的道行,你根本无法直接见面华桑大帝,定是有媒介为你开机缘!
是那条青蛇在暗中帮你,为你牵线搭桥对么?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说了,没有什么媒介信物,我想见华桑大帝,随时都能见到。”
我也不再对她客气,字字刻薄的反唇相讥:
“大祭司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这几天雨下多了雨水全灌你脑子里,你出门忘记倒干脑壳里的水了?!
还拿十几年前的伎俩忽悠现在的我啊!华桑大帝会认错圣女吗?
该是谁的机缘就是谁的机缘,属于我的,你想抢就直说还非要装得正义凛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正派我是反派。
我做好事没得到一句赞美,我躺着不动你也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自问此生从未做过半件伤天害理的坏事,华桑大帝他看重我难道不能是因为我人美心善听话懂事讨他老人家喜欢吗?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今天就算与华桑大帝相识的不是我,你也会逼对方交出什么信物媒介。
你要的不是信物,你要的是断了族内除了你宝贝女儿之外,所有人越过你这位大祭司与你女儿花枝圣女接触神明、从神明那获得好处的机会!
你恨不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收入你宝贝女儿一人囊中,别人的身份要抢别人的机缘要抢,别人有什么好东西都合该是你闺女的。
别人嫁蛇王你就助你女儿嫁龙王,没嫁成就恼羞成怒,这么爱抢,当心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被鬼差断手断脚扔油锅里两面翻炸!”
“你、你!”
“我什么我?华桑大帝他老人家就是喜欢我就是器重我就是愿意和我聊天你能怎么样?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我想见华桑大帝压根不需要什么信物,你信不信我叫他老人家一声他老人家立马就出现了!”
我一口气说完这一长句话,扭头就朝龙神庙大吼一声:“领导!大祭司说你是狗屁!”
本来是想吓吓宋淑贞,岂料我话音刚落,神庙上空就陡然劈下一道裂天惊雷,领导的声音也配合的回荡在十万清冷大山深处——
“让她再说一遍!”
我腿上一软,差点原地跪下。
还、真应啊!
我就、开个玩笑……
而挑事的大祭司是真被神帝的雷霆之怒吓跪了。
直到神帝的声音完全消散在重重青山后,才敢怯怯爬起身。
“逆女!本祭司早便知道,留着你是祸害!”她站起身后二话没说就拎起乌灵木攻击我——
“淑贞!”李大叔喊了她一声,却没能阻止她的行为。
幸好我反应不算慢,闪身躲开她的乌灵木权杖,施展鬼术与她交手。
权杖擦着我的肩膀撞击过去,她身手敏捷地以权杖做兵器,娴熟灵活地边单手握着权杖攻击我,边用另一只手掐诀施展巫术加持权杖威力。
我一个空中翻身避开她的权杖,没有刀剑兵器协助,只能用阿漓给手镯对付宋淑贞了。
好在,权杖与手镯皆是擅长远攻。
挥袖操纵法力,八根红丝自我腕上莲花镯内飞射出去,蜿蜒灵活地缕缕缠住宋淑贞的权杖——
“大祭司,鬼师娘娘,你们还是别打了!”
“在龙神庙前动手,不吉利!”
“大祭司,收手吧,鬼师娘娘好歹也是您女儿啊,你怎能对她招招下死手!”
族老们躲在花轿后焦急地劝架。
阿乞与银杏却缠着莲雾姨淡定观战,时不时还发表点看法……
“镜镜的法力、增长得有点快哦……”
“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她现在都能和大祭司打平手了。”
“若瑶芝当年没有封印小鸾镜的实力,她早就该如此恣意风发了。”
李大叔晓得我和宋淑贞打谁也伤不了谁,便索性不管了。
倒是宋淑贞,打了十来分钟也没成功教训到我,终究还是将自己打急眼了,眼见着光明正大的打干不过我,便想着使阴招。
手快地从腰间抽出两枚毒针,用权杖攻击我虚晃一枪的同时,将毒针沿着权杖向我射来——
我用红线甩开她的权杖,却没料到权杖挪走后,两枚毒针直逼我的眼眸。
这要是刺入眼中……
真会瞎!
我袖中的灵珠都飞出来准备用神力融化银针了,不想,另一道神光抢先打落银针,且猛地反扑向宋淑贞。
震得宋淑贞本就受了重伤的身子更是承受不住。
魂魄都被震出体了一瞬,又融回了肉身。
拄着权杖想要站稳重心,却还是虚弱地仰摔了下去。
“大祭司!”族老们小跑着赶过去,扶起站不住的大祭司。
齐老趁机扎心:“早就说了在龙神庙大打出手它不吉利!你看!又惹龙君大人生气了吧!”
殷老也没放过大祭司:“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圣女她不如鬼师娘娘就得认!您啊,认命吧!”
孟老心疼地护着大祭司:“好了好了!都别放屁了!快,把大祭司扶稳了,我背她回家。”
齐老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阴阳怪气:
“啊对对对,就你心疼大祭司,刚才怎么没见你主动去替大祭司受罚呢?现在晓得来当老好人了?”
“你!死老齐,我们的账,回去再算!”孟老背起奄奄一息的大祭司拔腿要跑。
银杏见状立马主动迎了上去,拦住孟老,故意火上浇油:
“呦,大祭司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圣女跑路的时候,怎么没带上大祭司呢?
大祭司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边建议你去脑科医院查查脑袋哦!
连镜镜这个逆女在奉命抽你的时候都晓得收三分力,你的宝贝女儿宋花枝是怎么做的呢?
哦对,她让你一个人把罪责担了,还说,要抽也该抽你,凭什么要她代你受过!
明明是她想嫁给镇山龙君华桑大帝,你只是为了让她如愿以偿替她筹谋。
最后却成了她都是听从你的安排,大祭司,你伤心么?”
趴在孟老肩头吊着一口气的宋淑贞闻言激动得都翻白眼了,噙着一口血磕磕巴巴地斥责银杏:“你、野种!滚!”
银杏挑眉,越挨骂越勇:“对我是野种,你没怀别人野种!你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贞洁烈女,我该给你立一座贞节牌坊!”
这句话的杀伤力委实忒大了些,宋淑贞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银杏,痛苦地瞪大双眼,嘴角流血,艰难哽咽:“你、给我滚!野种,我要杀了你!”
“得了吧你现在杀不了我,我幼时手无缚鸡之力那会子你都没能杀得了我,现在,杀我,镜镜会为我报仇的。
大祭司,你也没想到吧,自幼便被你抛弃,被你各种厌恶打击的孩子对你尚有三分情义,自己一手带大偏宠偏爱的孩子却在生死关头把你推出去挡刀。
你崩溃吗?你痛苦吗?
你倾注所有心血,培养、溺爱带大的孩子,你以为是贴身小棉袄,实际上,却是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毒蝎子。
哈,报应!就像老祭司曾经那么疼爱你你却为了一个小三伤她心害她至死都有遗憾,就像镜镜爹曾经那么在意你你却视而不见糟蹋他的一腔真情。
所以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亲情,得不到爱情。
你这辈子,注定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这些都是你的报应!”
李大叔也察觉到银杏话说得忒难听了,着急出声阻拦:“杏子!”
宋淑贞更是被银杏这番话气到大口喷血,“你、你……”
孟老心疼不已地怒道:“够了!李忘尘,管好你家闺女!”
齐老翻了个白眼:“小姑娘也没说错。”
孟老:“……”
说不过他们,孟老只能背着宋淑贞快步绕开银杏,直奔回家的路。
我目送孟老带着一众族人背着宋淑贞健步如飞的下山,六七十岁的年龄,还要背着宋淑贞跑二十里路,也是为难他了。
大祭司与圣女族老们都跑路了,莲雾姨猛松口气,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把花轿重新抬回去,命所有人原路返回。
待众人散去后,我们才最后离开龙神庙。
银杏拿出手机打着手电筒给我们照路,阿乞心情顺畅地夸赞道:
“银杏姐,你怼大祭司那几句真是大快人心啊!专往大祭司心窝子捅!”
银杏气鼓鼓道:“这才哪到哪,她从前扎镜镜的心,说的话更难听,做的事更过分!”
阿乞兴奋道:“尤其是那句报应,超爽!莲雾姨你说嘞!”
莲雾姨不放心地偏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大叔,抬手搭在阿乞肩上,温和道:
“别玩了,快下山吧,这都晚上七点半了,山里夜路不好走。”
“嗷……”
莲雾姨柔声又提醒我:“小鸾镜,你也慢点走,别被石头绊着了。”
我听话颔首:“好。”
和莲雾姨李大叔一起离开镇山龙神庙,踏上下山的路时……
我隐约感觉到两丝凉意顺着我的手臂攀了上来……
掀开袖子看看,什么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