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那句“必须带回来”的指令,如同悬在夜莺小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观察期结束,行动窗口开启。目标:刘宁。方式:不限,但需确保“钥匙”自愿或非自愿地登上前往阿卡姆的飞机。
“我去!”刘可欣自告奋勇,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对付这种躲在壳里的蜗牛,就得用点非常手段!看本小姐怎么把他揪出来!”
她否决了闵成亮关于“心理疏导”和“利益诱导”的稳妥建议,也懒得像房英杰那样想用“物理说服”(绑走)。她灵光一闪,一个充满恶趣味又简单粗暴的点子冒了出来——冒充老师!
“零!干活!给我伪造一套完美无缺的C市三中实习物理教师身份!名字嘛……就叫刘欣!照片用我这张美得冒泡的!权限开到能直接进高三(7)班教室!” 她对着零号玩偶下令,脸上是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
【指令确认。身份信息:刘欣,女,22岁,首都师范大学物理系应届毕业生,C市三中短期实习教师。档案植入完毕,权限覆盖完成。教师办公室工位同步生成。】 零号的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清晨。
高三(7)班的物理课。
讲台上,原本应该出现的“老秃驴”张德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得过分、漂亮得扎眼的“实习老师”。
刘可欣(化名刘欣)穿着一身刻意扮老气的深灰色职业套裙,但依旧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和那股子张扬的青春气息。柔顺的紫色挑染发丝被她勉强塞进一顶深棕色假发里,几缕不听话的紫毛还是顽皮地钻了出来。她努力板着脸,试图做出严肃的表情,但那双滴溜溜乱转、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紫色眼眸,还有微微上翘的嘴角,怎么看都像是在憋着坏笑。
“咳!”她清了清嗓子,用刻意拔高的声调说道,“同学们好!张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由我——实习老师刘欣——代课!我们继续讲上次那张‘死亡加速度’综合卷……”
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精准地扫过教室后排靠窗的角落。目标锁定——刘宁。
他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埋得很低,视线死死盯着桌面上摊开的卷子,仿佛那繁复的公式和图形是他唯一的避难所。阳光透过污迹斑斑的玻璃窗,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浓重,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空了精气神的疲惫和疏离。
“装!继续装!”刘可欣心里哼了一声,打定主意要撕开他这层“蜗牛壳”。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一道结合了斜面、滑轮和摩擦力的综合难题,难度明显超出了“复习”的范围,直逼竞赛水平。
“好了,这道题,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上来解一下?”刘可欣环视教室,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跃跃欲试的学霸,最终,稳稳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期许”,落在了那个试图隐形的角落。
“嗯……后排靠窗那位穿蓝白校服、低着头……对,就是你,刘宁同学!”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种新老师特有的、刻意表现出的“鼓励”。
嗡——!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刘宁身上!有好奇,有惊讶,有看好戏的,也有像姚文浩那样挤眉弄眼的。
刘宁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感觉所有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巨大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恨不得原地消失。指尖那消失伤口的位置,似乎又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灼痛感!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刘宁同学?别害羞嘛!上来试试!”刘可欣的声音带着一种甜得发腻的“鼓励”,在刘宁听来却如同恶魔的低语。她甚至走下讲台,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一步步逼近那个角落。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社恐的本能在疯狂尖叫!刘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笔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烧红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渊在梦中那冰冷的警告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陷阱……献祭……还有眼前这个紫毛若隐若现、眼神狡黠的“刘老师”……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他想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黑板上的题目在他眼中扭曲变形,公式和图形失去了意义,变成一片模糊的、令人眩晕的色块。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洞里的书包深处,那部来自密斯卡托尼克学院的诡异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无声地亮起!幽蓝色的光微微透出。一行清晰的小字,如同幽灵般,直接投射在他视线下方的空气中——只有他能看到:
【斜面倾角37°,动摩擦因数μ=0.25,滑轮质量不计,系统加速度a=……】
是解题思路!极其精炼,直指核心!
刘宁瞳孔猛地一缩!是零号?!还是……那个苏教授?!他们一直在监视?!
“刘宁同学?”刘可欣已经走到了他课桌旁,微微俯身,带着假发的脑袋靠近,那股淡淡的、不属于粉笔灰的甜香钻进刘宁的鼻腔。她紫色的眼眸近距离看着他,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审视,“别紧张,大胆上来写,写错了也没关系!老师相信你哦!”
那刻意模仿的温柔语调,配上她眼底那抹狡黠,在刘宁眼中无异于最恐怖的催命符!手机投射的解题提示像一根救命稻草,但他混乱的脑子根本无法理解!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社恐的爆发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我不会……”刘宁的声音低得如同蚊蚋,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猛地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戳到胸口,试图躲避那近在咫尺的审视目光和全班同学的聚焦。
“不会?”刘可欣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一丝“失望”和不易察觉的“挑衅”,“刘宁同学,这可是一道很基础的综合性题目哦!老师看你卷子上的大题思路都挺清晰的嘛!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看不起我这个新来的实习老师?”
她的话语像软刀子,一下下割在刘宁紧绷的神经上。姚文浩在下面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薛强担忧地看着刘宁。
“我……我……”刘宁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呼吸越来越困难。书包深处,那部手机的震动感更清晰了,仿佛在催促他做出选择。渊的警告声、苏恩曦那洞穿灵魂的问题、父母谜团带来的恐惧、眼前这个诡异“老师”的逼迫……所有的一切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他拖向崩溃的深渊!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僵局。
刘可欣竟然一把抽走了刘宁面前那张写满他昨晚痛苦挣扎才完成的物理卷子!她动作快得惊人,刘宁甚至来不及反应。
“啧啧啧,”刘可欣装模作样地抖了抖卷子,目光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家伙解题思路确实清晰严谨,基础很扎实。但她嘴上却不饶人,“卷面挺干净,字也写得不错,就是这思路嘛……太保守!太死板!缺乏想象力!难怪张老师说你们班基础有待提高!”
她把卷子卷成一个筒,在掌心敲了敲,目光重新锁定在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刘宁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指点”:
“刘宁同学,学习物理,光会做题是不够的!要敢于质疑,敢于突破!要有……想象力!懂吗?想象力!”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碧绿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异光闪过。
想象力?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刘宁混乱的脑海!
苏恩曦的第三个问题……渊那黑洞般的眼眸……那冰冷的湮灭钟声……还有指尖消失的伤口……这一切,难道不需要“想象力”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玩弄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
“我……”他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涌起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惊惧、愤怒、迷茫和一种濒临爆发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刘可欣那双带着戏谑的紫色眼眸,仿佛要透过这层伪装,看清她背后隐藏的冰冷真相!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震动声,从刘宁放在桌洞里的书包深处传来。不是那部诡异手机的震动频率,而是……陈叔给他配的那部老式按键手机!
陈叔?!这个时间他怎么会打电话?!
这个熟悉的震动,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瞬间将刘宁从崩溃的边缘猛地拉回了一丝现实!
“报、报告老师!”刘宁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剧烈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顾不上全班同学惊愕的目光和刘可欣瞬间错愕的表情,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声音嘶哑地喊道,“我……我肚子疼!要去厕所!很急!”
说完,他甚至不敢看刘可欣的反应,猛地抓起还在震动的书包,低着头,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室后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教室和讲台上拿着卷子、表情凝固、紫毛在假发下若隐若现的“刘欣”老师。
“他……他跑了?!”刘可欣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和后门晃动的门板,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被卷成筒的卷子,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挫败感。她精心设计的“课堂突击”,竟然以目标“屎遁”告终?!
姚文浩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全班响起压抑的哄笑声。薛强担忧地看着后门方向。
刘可欣气得直跺脚(高跟鞋差点崴了),把卷子狠狠拍在讲台上:“笑什么笑!安静!继续上课!” 她努力维持着老师的威严,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假发下那几缕更加嚣张的紫色挑染,暴露了她内心的抓狂。
窗外,阳光刺眼。刘宁抱着书包,在空荡的走廊里狂奔,心脏狂跳不止,书包里那部老式手机还在固执地震动着,仿佛连接着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全的锚点。而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想象力”那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正引燃着某种未知的、更加危险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