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公里外的荒原高速早已被甩在身后。哑光黑的超跑如同一道低调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滑入C市繁华的夜色，最终停在一家顶级酒店的专属车库内。
夜莺小队一行人刚在豪华套房的客厅里卸下行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刺耳的加密通讯提示音便再次响起。这次是直接接入小队公共频道。
【“夜莺小队。”】 校长的声音依旧带着金属质感，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凝重，多了一丝……玩味？【“任务状态更新。昆仑山目标‘耶梦加得’（序列325）已被确认清除。清除者身份：未知。清除方式：高维能量湮灭反应，残留痕迹符合‘归墟’级命言特征。”】
“什么？！” 正把零号玩偶粗暴丢在沙发上的刘可欣猛地跳了起来，紫色的挑染发丝都气得炸毛，“归墟级？！谁？！谁抢了我们的怪？！老娘大老远跑过来是看戏的吗？！” 她精致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红，对着空气挥舞着小拳头。
房英杰也是一脸错愕，随即是巨大的失落：“淦！白兴奋了！哪个大佬吃饱了撑的跑昆仑山去放烟花？” 他心疼地拍了拍自己那个巨大的金属武器箱。
闵成亮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归墟’级……序列001的禁忌命言。能驱动这种力量的……全球范围内屈指可数。而且选择在昆仑山动手……” 他陷入了沉思。
阴影里的杜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管他是谁呢，省事了不好吗？不用带拖油瓶，不用玩命，五星级酒店住着，就当公费旅游了呗。” 他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舒服地蹭了蹭。
夜莺作为队长，反应最为冷静：“收到，校长。任务状态更新为‘已完成（外部介入）’。小队后续指令？”
【“原地待命，保持低调。‘钥匙’的优先级不变。观察，评估。等待进一步接触窗口。”】 校长的指令简洁明了，随即通讯切断。
“观察？评估？”刘可欣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回沙发，把零号玩偶抓过来一顿揉捏，“观察个屁！那个躲在被窝里发霉的‘S级’有什么好观察的！害我们白跑一趟！” 她越想越气，眼珠一转，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抓起零号玩偶，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不甘心的光：“零！干活！给我接进那个‘钥匙’的游戏账号！ID是……Algae对吧？全球前0.5%？老娘倒要看看，这个在现实里怂成狗的倒霉蛋，在游戏里是不是真的那么神！”
【指令确认。目标：CS:GO玩家ID [Algae]。接入方式：匿名匹配（伪装IP：荷兰）。正在扫描目标当前状态……目标在线，空闲状态。开始强制匹配……匹配成功。地图：炙热沙城2。】 零号冰冷的合成音响起，同时，套房墙壁上的巨幅高清屏幕自动亮起，瞬间切换到CS:GO的游戏界面，视角锁定在恐怖分子（T）方一个ID为【Lilith】的玩家身上——正是刘可欣操控的角色。
“哼！看本小姐怎么虐你！”刘可欣摩拳擦掌，抓起一个特制的、布满感应点的游戏手柄，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她可是卡塞尔学院VR战术模拟系统的顶尖高分选手，对付一个“普通”的游戏高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公寓内。
刘宁刚心不在焉地扒拉了几口陈叔炖的汤，食不知味。指尖那消失伤口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冰冷幻觉和苏恩曦那三个问题，依旧像阴云般笼罩着他。为了逃避这令人窒息的现实，他鬼使神差地又坐到了电脑前，登录了CS:GO。也许只有在虚拟的战场上，化身“Algae”的那一刻，他才能找到一丝掌控感和……存在的意义。
刚上线，就收到一个匿名邀请，地图是熟悉的炙热沙城2。他犹豫了一下，点了接受。正好需要发泄。
比赛开始。
刘宁（CT方 - Algae）端起熟悉的AWP，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卡在中路匪家出口的狙击位。他的操作依旧精准、冷静，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开局两个精准的甩狙，瞬间带走了试图Rush B的两个T。
然而，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对面那个ID叫【Lilith】的T，打法极其诡异！
她不像普通玩家那样按套路出牌，行动轨迹飘忽不定，身法快得惊人，仿佛能预判子弹的轨迹！她的枪法更是邪门，无论是AK的压枪扫射还是沙鹰的瞬狙，都准得不像人类！更可怕的是她对道具的使用，闪光弹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白到他，烟雾弹的封点精准得如同开了透视！好几次，刘宁凭借顶尖的反应和预判才险之又险地躲过致命一击，甚至反杀。
“见鬼了……”刘宁的眉头深深皱起，手心微微出汗。这个【Lilith】给他的压迫感，远超他遇到过的任何职业选手！仿佛不是在和一个人对战，而是在和一个……无所不知的幽灵！
酒店套房内。
“啊啊啊！可恶！”刘可欣气得哇哇大叫，手柄被她按得吱嘎作响，“这家伙属泥鳅的吗？！这都能躲开？！零！你是不是放水了？！” 她明明通过零的“全能视角”（本质是零号对游戏服务器数据的实时解析和战场全局建模预测），几乎等同于开了全图透视和弹道预判，但那个【Algae】的反应和意识简直非人！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甚至利用她的“预判”反过来设下陷阱！
【分析显示，目标玩家[Algae]拥有超S级的瞬时反应速度、空间感知能力及战术直觉。其决策模式存在高度非线性特征，难以完全预测。】 零号冰冷地汇报。
“我不管！给我算死他！”刘可欣咬牙切齿。
最后一局，决胜局。刘可欣操控的【Lilith】残血，拿着拆弹器，在A点包点与刘宁的【Algae】展开最终对决。刘可欣凭借零的预判，一个完美的闪光弹配合提前枪穿烟！眼看子弹就要撕裂【Algae】的身体！
屏幕瞬间变白！耳机里传来闪光弹的爆鸣！
刘宁的心跳几乎停止！在屏幕全白的瞬间，他完全凭借无数次生死对决磨砺出的肌肉记忆和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鼠标猛地一甩，同时按下了开枪键！
砰！
AWP沉重的枪声响起！
屏幕恢复视觉。
【Algae】使用 AWP 击杀了 [Lilith]！
Counter-Terrorists Win!
刘宁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击杀提示和胜利字样，长长地、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赢了，但赢得太艰难了，几乎是极限反杀。这个【Lilith】……强得可怕。
“啊——！！！” 酒店套房里，刘可欣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把手柄狠狠摔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不算不算！他作弊！他肯定开挂了！零！给我查他后台！我要封他号！” 她气得跳脚，紫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炸毛的猫咪。
闵成亮看着屏幕上最后的击杀回放，推了推眼镜：“不，他没开挂。纯粹是……非人的反应和直觉。在绝对的信息差下，仅凭本能反杀……这个刘宁，在虚拟战场上的天赋，恐怕比我们评估的还要可怕。”
房英杰挠挠头：“乖乖，这小子打游戏这么猛？现实里怂成那样？人格分裂吧？”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铃被优雅地按响了。
离门最近的杜衡懒洋洋地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柔顺的黑色长发，精致的容颜，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亚麻西装套裙，正是苏恩曦。她碧绿的眼眸平静地扫过略显狼藉的客厅（主要是刘可欣造成的），最终落在气鼓鼓的刘可欣身上。
“苏……苏教授？”刘可欣看到苏恩曦，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下意识地把被她揉得皱巴巴的零号玩偶藏到身后，像个被抓包的小学生。
“嗯。”苏恩曦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听说你们和‘钥匙’在虚拟战场切磋了一下？”她碧绿的眼眸瞥了一眼墙上还没关掉的游戏屏幕，上面还显示着【Algae】胜利的画面。
刘可欣的脸更红了，梗着脖子嘴硬：“切！运气好罢了！下次我……”
苏恩曦没理会她的嘴硬，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姿态优雅地坐下，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她看向刘可欣，碧绿的眼眸深处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
“对了，可欣，”苏恩曦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抛出了一个让刘可欣瞬间瞪大双眼的问题，“你不是一直好奇那个‘钥匙’的面试结果吗？”
刘可欣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也顾不上生气了，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对对对！结果怎么样？苏教授你把他怎么了？他是不是被您三个问题吓得尿裤子了？是不是哭着喊着要退学？”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刘宁在面试室里瑟瑟发抖、语无伦次的狼狈模样。
苏恩曦端起闵成亮默默递过来的一杯水（酒店套房没有茶具），优雅地抿了一口，碧绿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一个问题，他跟我讨论便利店饮料抽奖的概率和他个人的‘谢谢惠顾’体质。”
“第二个问题，他可能以为我指的是某种要标记他、给他发‘谢谢惠顾’的邪神，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至于第三个问题……”苏恩曦顿了顿，放下水杯，看向刘可欣，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弃权了。”
“啊？”刘可欣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噗——哈哈哈！弃权？！就这？！就这水平？！还S级？！还‘钥匙’？！哈哈哈！校长爷爷一定是老糊涂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房英杰和杜衡也忍俊不禁。连一向冷静的闵成亮和夜莺，眼中都掠过一丝讶异和无奈。
苏恩曦没有笑。她碧绿的眼眸望向窗外C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看到了那个蜷缩在旧公寓里、被恐惧和迷茫包裹的少年。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是啊，他弃权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找不到答案。”
“只是那把‘钥匙’，现在还没意识到，它已经插在了锁孔里。”
“而锁孔的另一边……”
苏恩曦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碧绿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套房内，只剩下刘可欣夸张的笑声在回荡，以及远处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而刘宁放在电脑桌旁、那部来自密斯卡托尼克学院的诡异手机，在黑暗中，屏幕无声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暗紫色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