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挑了挑眉,笑着问道:“皇上是要带本宫一起去秋猎吗?还有别的嫔妃吗?”
“应该还有娴贵妃了吧,具体的名单似乎还没定呢。”
一顿好好的早饭,好像只有萧文允吃得最开心,玉妃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早膳用过,萧文允还想再在玉清轩和玉妃说说话,外面的小林子忽然进来通传,一脸奇怪的样子。
“怎么了?是谁来了?”
小林子低声道:“奴才也以为是看错了,但的确是……是贺兰殿下。”
我猛地一惊,在天星的怀里来了个鲤鱼打挺,差点儿从她胳膊中栽下来。
这个视角望过去,门口正好是逆光,年仅八岁的贺兰颉浑身上下带着跟年龄完全不符的气质,缓步走到门前,行了一礼,道:“见过玉娘娘。”
他的气质含蓄,气场却很张扬,说完之后抬起头,用那双形状仍然稚嫩、眼神却凌厉至极的眸子,似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
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和贺兰颉一共才打过两次照面,每一次他的神色都会让我莫名其妙地心里一慌。
【嗯……难道这就是原著大反派的气压吗?】
我有些不舒服,在翠月怀里挣了一下,翠月以为是一个姿势抱我抱得太久了,于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结果就是让我跟贺兰颉更加明显地脸对脸了。
【……】
玉妃也万万没想到质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稍微惊讶了一瞬后,才道:“贺兰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贺兰颉抬眸看了玉妃一眼,依旧保持着跪在门口拱手行礼的姿势,道:“惊扰玉娘娘了,但太傅那边今日问功课问得早,便让我过来催一催五殿下。”
【啥?就算早上上课要迟到了,也轮不到劳动质子来跑一趟吧?】
【这要是传出去,说什么梁国待北国质子极为不友好,甚至让质子来做传话这种太监才干的活儿,这可算是往老爹脸上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呢。】
我看向玉妃,明显玉妃也是跟我一样的疑惑,但她老道惯了,面不改色道:“是本宫的不好,今日高公公来宣旨后,本宫执意留文允在玉清轩用早膳,这才耽误了。”
听到“文允”二字,一直坐在桌子一旁的萧文允很明显地偷偷开心了一下,我离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眉飞色舞的神采。
贺兰颉的目光从玉妃脸上挪到了萧文允的脸上,似乎正好捕捉到了萧文允眉心舒展的那一瞬间,又飞快地把目光转向了我。
【这小子总看我干嘛?有啥心事儿么?】
【哎,可惜了我现在说话不利索,要不还真能跟他聊两句,探一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玉妃催促萧文允,他也倒是很听话,不出一会儿功夫便收拾好,让随行的奴才带好书本,随着贺兰颉一起离开了。
望着他们两个走远的背影,我反复琢磨着贺兰颉刚才的眼神,总觉得这小子像是要跟我聊天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玉妃坐在餐桌前好半天都没动,沉吟片刻后问道:“天星,平时贺兰颉和皇子们的关系好吗?”
天星早就嗅出了不对劲,如实道:“奴婢在娴贵妃那里时,经常听到二皇子明里暗里给贺兰殿下使绊子的传言。还有……三皇子倒是没有欺负他,但每次二殿下为难他的时候,三殿下似乎都袖手旁观了。”
玉妃不语。
【老 二萧文喆就是个表里不一的麻烦小孩儿,原著中贺兰颉回了北境之后,重新攻打梁国之时,第一个杀的就是萧文喆。】
【但老三萧文荆没有欺负过贺兰颉,当时也只是被他软禁,倒也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在乱世中也算是福事一桩了。】
【我这个文允哥哥在原著里死得太早,贺兰颉对他的态度一时之间还真是捉摸不透,唉……】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一个个心思都这么深呀。】
玉妃转向小林子,问道:“刚才文允说秋猎的随行名单还没有出来,你派人去打探一下皇上那边的口风,看看他对后宫这些皇子们是什么态度,随行是否有带上谁的迹象。”
末了,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补了一句:“再打听看看,朝中大臣的孩子们,跟皇子们差不多年纪的,是否有随行的可能。”
小林子立马领命跑了。
由于玄止帝还非常年轻,加上本朝暂时还没有立太子,所以皇子们和伴读都是在一起学习的,太师太傅也有好几个,轮着教授不同的功课。
大皇子和四皇子早在一出生就夭折了,老 二和老三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先后差了不到半柱香,但命苦,亲娘刚生产完就撒手人寰,目前养在太后跟前儿。
我默默叹了口气。
【老爹这个后宫嫔妃不算多,子嗣也不旺盛,这要是造成原著中最后被灭国统一的原因之一吧。】
时间转瞬,虽是已经入秋,尚书房内却一直是阳光正好,皇子和伴读们年纪也都在十岁上下,正是贪玩的时候,太傅前脚一下课,后脚就有好几个孩子跑了出来,在花园里嬉笑打闹。
梁国玄止帝一直都会重视子嗣武力,所以课业上也会专门设立武学课,也许是为了上课方便,玄止帝破了一直以来的先例,将露天的武馆建在了尚书房后面的一大块空地中,绕过一处花园便是。
玉妃默默走到一颗参天古树身后,没有叫人通报,就这么含笑看着里面的萧文允一本正经地整理好书本,和一堆人一起磨磨蹭蹭地往武馆处走。
景象一片祥和,可是偏偏就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这般好的美景。
“质子殿下,听说你今天一大早趁着太傅还没来,就跑去玉清轩找老五了?”
我定睛一瞧,果然是二皇子萧文喆。
贺兰颉没有理他。
萧文喆冷哼一声,继续道:“本宫觉得你应该不是去找老五,而是去看玉娘娘了吧?怎么,看着老五有了新娘亲,你也想跟着老五一起管玉娘娘叫娘亲吗?”
按理说,“质子”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寓意很好的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贺兰颉为“质子殿下”,可以说是纯纯的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