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颉入宫几年,在皇后、浅贵人和丽常在那里待的时间最久,如今想来,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以皇后的种种行为来推断,她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北国的质子当一回事儿,现在老 二这么嚣张,这几年的时间里,皇后应该是对这种霸凌行为给予了默许。】
不到九岁的孩子,人虽然小,但绝对不傻。
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只能将一切阴霾藏在心底,若无人教导和疏通,也难怪会养成原著中那种桀骜阴沉的性格。
果然,贺兰颉能做的也仅限于冷冷扫一眼萧文喆,然后抬脚跨进武馆的门槛。
原著中的大反派如今是小小的一只,站在栅栏旁边的武器陈列处摆弄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子。
秋日再好的阳光也化不开童年累积在眉宇之间的阴影,侧脸线条虽稚嫩,却不难看出长大成 人后俊秀的影子。
玉妃也是静静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子们没有发现角落中的玉妃,萧文喆见贺兰颉始终不搭理他,便拎起架子上的一支箭,动作近乎轻挑地用箭矢戳了一下贺兰颉的发冠:“喂,你聋了吗?本宫刚才——”
不等他话音落地,被激怒的贺兰颉立马抬手挡了一下,但角度不太好,手肘正好撞到了萧文喆的下巴——只听一声骨头碰撞的闷响,萧文喆被他这股劲儿直直撞倒,整个人摔在了一旁的桌沿上,桌子上的书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所有皇子和陪读们都懵了,尤其是萧文允,急忙上前来拽住萧文喆,想要制止他:“二哥,差不多得了!”
虽然只差了两岁,可孩子之间有时候就算只差半年,个头和力气也都不在一个档位,萧文喆猛地一甩胳膊,轻松地将萧文允给甩到了一边。
而老三萧文荆却像个桃花源里的事外人,用看傻子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异卵双胞胎的二哥,转了个角度继续窝在树荫下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小在太后宫里长大的萧文喆倨傲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几下子就挣脱开了萧文允,并顺手从架子上拽下来一把长刀!
“别以为你现在跟我们一起读书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大梁的人,在这儿嚣张个什么劲儿!”
虽然知道武馆里这些供皇子们练武的兵器都是没开刃的,但其他人还是吓傻了。
“别别别!”
“二殿下你冷静!”
萧文喆被他们喊得脑仁儿疼,怒道:“都给我闭嘴!本宫就是秉承着父皇以武立天下的教导,想跟质子殿下切磋一下武艺罢了。怎么?你们也要一起上?”
武艺的当面切磋一向是大梁提倡的行为,但我实在不理解大梁到底是如何区分“切磋”和“挑衅”的呢。
暗处的玉妃微微蹙眉,朝小林子使了个眼色。
小林子会意,立刻悄无声息地朝皇子们挪了过去。
贺兰颉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发冠,不打算理会萧文喆的无理挑衅,但萧文喆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冷笑道:“既然你不选兵器,那我就默认你要赤手空拳跟我打了?”
说罢,萧文喆摆好架势,手腕一翻转,直接迎面来了第一招。
皇子们都是习武的,大家也都能从他的起手式中看出来,这第一招不过就是最简单的招式,只要贺兰颉侧个身就能躲过,可是——
萧文允不知是一瞬间发现了什么,突然猛地扑向贺兰颉,回头大吼一声:“二哥!快住手!”
这一声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像是拼了命喊出来的一样,萧文喆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怔愣一下,错了神的功夫,那刀刃就已经裹挟着厉风,朝着贺兰颉和萧文允劈了下去!
萧文允将贺兰颉拦腰扑倒,刀锋擦过萧文允的胳膊,立马见了血!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刀不是给皇子们练武的刀,刀锋是开过刃杀过人的真刀!
一直躲在皇子们不远处的小林子一个箭步贴着地冲了过来,自下而上一把握住萧文喆握刀的手腕,并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轻而易举地趁着刀刃在贺兰颉二人身上划下更深的伤痕之前,劈手夺刀。
变故太过于突然,所有的人都吓得愣住了,还是贺兰颉最先反应过来,一边查看萧文允的伤,一边盯着小林子手中那把被夺过来的的刀,冷声道:“这刀是五殿下用惯的那把,看来是有些人偷梁换柱,给换成开刃的了。”
玉妃提起裙摆就往里走,太监连忙扯起嗓子高喊道:“玉妃娘娘到——”
屋子里的孩子们急急忙忙地回头,瞬间规矩地站成两排,朝着玉妃行礼。
玉妃示意大家都不必多礼,快步上前查看萧文允的伤口。
大概是没想到玉妃能跟着他到武馆来,萧文允愣了一会儿,才嘿嘿一笑,道:“母妃别担心,就是皮肉伤而已。”
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玉妃横了他一眼,回头朝小林子说道:“好好包扎,然后送五殿下和六公主回去。”
说罢,她自然而然地将贺兰颉扶了起来,关切地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大概是宫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善待他,贺兰颉一时间哽住了,似是想同玉妃拉开一点距离,但又想先出言谢恩,动作僵在原地,任由玉妃摆弄,看着颇有些滑稽。
萧文允用手肘捅了贺兰颉一下,贺兰颉这才如梦初醒,低声道:“谢玉娘娘,我没事。”
萧文喆站在一旁,仿佛被当头一大捧雪给浇灭了的火盆。
他已经十二岁,对宫内的各种风向要比其他皇子更敏 感,自然也知道自己莫名跳进了宫斗的陷阱,一时僵在原地,想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二殿下,有话可以好好说,动手的话……只怕有伤皇室颜面啊。”玉妃面色淡定地转向了萧文喆,丝毫不提那刀被换过的事情。
萧文喆脸色开始变红,有些拉不下来脸,顶撞道:“玉娘娘教育得是,我们这种没有娘的人,自然是不能跟文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