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开口,却只能干张嘴,手脚艰难的挥舞着。
我看到玉妃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澄澈的眼中划过一丝清泪,绝望中又带着几分不舍!
若是别的她还可以争取辩驳一下,但偏偏萧文允这个受害人指了她,她便无从辩驳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随后颓败的放下了手,任由侍卫带着她离开。
可就在她被即将被带走时,萧文允急切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咳咳……不是她!玉娘娘没有推儿臣……咳咳……”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就连我都忍不住,强扒着头朝他看去。
只见萧文允重新举起手,指向玉妃刚刚站过的方向,“推我的,是她!”
而那个方向站着的正是开始指证的福禄。
【原来萧文允最开始指认的并不是娘亲,而是距离娘亲最近的福禄!只是众人都先入为主了,这才误会了!
不过还好萧文允还没有彻底无药可救!看来最近的策反还是管用的!”
而此时被指的福禄脸红了白,白了青,惊恐地瞪着萧文允的方向,使劲儿地摇头。
“就是她!咳咳……儿臣看到她……先偷偷拔下了玉娘娘的簪子,我当时正要出言提醒玉娘娘,结果一扭头,她就将儿臣推了下去!”
整个暖阁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萧文允不太稳的呼吸声扎在耳边,也如同一根刺扎在了有些人的心里。
玄止帝保持着一张阴沉的脸,像看死人一样地看向了福禄。
福禄的脸色青白得吓人,她惊恐地瞪着萧文允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道:“五殿下,您为何如此对奴婢啊!”
差点儿溺水又险象环生的萧文允压根儿没多少力气,刚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我看着他那张憋得青紫的脸,默默叹了口气,又转向了皇后。
皇后的表情也是精彩绝伦,在这诡异万分的气氛当中,她的立场最是尴尬,轻咳了一声才道:“福禄,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当时你在湖中亭到底看到了什么?”
福禄的眼泪哗哗直流,求助似的看向齐贵人。
齐贵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一下子躲了好远,跪下来揪着玄止帝的袍摆,张开嘴就哭了起来:“皇上,皇上!臣妾当时急着看锦鲤的表演,身边并不是只有福禄一个丫头,臣妾真的不知道福禄当时是否在臣妾身边,皇上明鉴!”
玄止帝的表情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丝不耐烦,但仍耐着性子道:“朕不会冤枉无关的人,你先起来,到一旁静听。”
“皇上,可是臣妾——”
“退下!”
玄止帝这一声低吼,震得我耳边发麻,齐贵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甘心地一边啜泣着一边退到了一旁,还不忘抬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妃。
萧文允终于平复了呼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形成了几道和年龄极不相符的忧郁。
“好了,你可以说了。”玄止帝重新开口道:“若是让朕发现半句谎言,朕会拔了你的舌头,送去慎刑司,终生不得放出宫。”
福禄的眼泪快要哭尽了,她深深地埋着头,好半天之后才颤抖着开口道:“奴婢不敢!奴婢……的确是将五殿下推入水中,并嫁祸玉妃……这些罪奴婢都认!只求皇上能够明查,让死去之人安息,让恶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玄止帝立刻锁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福禄使劲儿地吞咽了下口水,才道:“五殿下生母苏贵人的死因,奴婢听说并非是意外,而是……而是玉妃娘娘推下水的!”
此话如同一颗炸弹,再一次把暖阁内所有的声音给剥夺了个干净。
萧文允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努力地想说什么,可是反应过来的玉妃确实轻轻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皇后震惊地抬手掩住嘴巴,道:“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一点!苏贵人不是因为身子不好,散步的时候不小心落井身亡的吗?怎么会——”
“好好地走着路,怎会偏偏落井身亡?”福禄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瞪向玉妃,“分明就是这个女人搞得鬼!她嫉妒苏贵人育有皇子,自己进宫多年,肚子却没有半分动静,不然怎么苏贵人身亡后不过一年多,她就怀上了公主!”
“住口!”皇后猛地一拍雕花椅的扶手,“福禄,你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说话要有分寸,指证要有证据,你应该懂的吧?”
我瞧着皇后这演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诶唷诶唷,这时候了还不忘维护国母的形象,在父皇面前的时候还真是……啧啧啧。】
玄止帝一时间没有说话,可我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正抓紧了袍子,青筋毕露。
好半天之后,我才听到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朕记得,你好像是服侍过苏贵人的吧,她不幸过世后,你才被分配到了齐贵人的身边?”
福禄又是深深磕了个头,道:“皇上记得不错,奴婢晓得当年所有的真相,无奈奴婢身份低微,又侍奉于其他主子身边,不好多言,直到前阵子在梅林中,奴婢发现玉妃娘娘竟同五殿下碰面,并歪曲了苏贵人身死的真相,奴婢看不过去,这才找到五殿下,试图告诉他真相……”
说到这儿,福禄说不下去了,仅能听见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这后宫里的生存法则,难道就是比谁演的戏更真吗?】
玉妃全程垂着眼眸,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已经受了委屈,但又不愿意多为自己争辩半句。
玄止帝垂头看着她,密而长的睫毛扑在眼睑处,看着像是两只纯黑色的羽毛扇子扑在白净的脸庞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干净纯粹,令人心情宁静!
玄止帝看了她一会儿后,稍微放缓了语气,道:“玉妃,你有什么话说?”
玉妃不看他,而是轻轻地扭过了头,啜泣道:“臣妾没有想到,在这后宫里,人心,人性,竟是如此不堪。”
萧文允扶着太医的手臂,艰难地坐直了后,沙哑道:“父皇,母后刚说,指证要有证据,儿臣这边有一个人,想父皇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