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桑见他说得一脸无所谓，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说得没错。
村子里的有些人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人性总是有些缺陷之处，嫉妒二字几乎是每个人都逃不掉的缺陷。
看他们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有些人难免会眼红，故意捕风捉影说出一些无中生有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谣言就这样流传出来。
之前白桑桑就已经领教过了这种攻击。
她心里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比起流言而言，她更在乎的是戚家人和他们将来的日子，她只希望她在乎的人都能够过得幸福快乐，她再苦再累都没关系，那些闲言碎语更是算不上什么。
不过赵翊说得也有道理。
他们俩是好朋友没错，但之间的关系也要做到适可而止，不能太过越界，否则，即便是家里人想不在意，也不可能。
她也应该为戚无咎和戚母他们考虑。
若是他们在县府过年也就罢了，就算是把赵翊请到家里来过年又怎么样呢？
没有人会说他们的闲话。
但是在村子里就是不一样，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一起生活的，若是因为一些闲言碎语闹僵了，倒也就真的不好看了。
“好吧，那你记得让管家多去买点年货，就算是一个人过年也不能太将就了。”
赵翊对她笑：“你就放心吧，我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呢？再说了，这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管家和那些仆人呢，其实也挺热闹的，到时候我还让他们放烟花，你也记得买点烟花回家放啊。”
白桑桑见他语气轻松，表情散漫，倒是也没什么让她可担心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我当然会买，对了，前几天我给你带过来的香肠腊肉，你记得吃啊。”
“好了好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唆，我都记住了，你赶紧回家吧，不然戚无咎又该出来找你了。”
赵翊开始赶人了。
白桑桑哭笑不得地往外走：“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你还不耐烦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等过了春节，我就来找你。”
“知道啦。”
赵翊躺在躺椅中摇摇晃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落下来，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他来云洲城也有三年多了，每年过年他都是一个人，往年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早已习惯了，但今年不知为何，越临近过年，他心里越是感到孤独寂寞。
可能是他今年和白桑桑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他都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在。
以至于等她回家过年时，他很是不适应。
一个人待着的时光总是漫长的，他不自觉地回忆起过去他和白桑桑有说有笑的日子。
有她在身边，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再产生那种孤独的感觉了。
每天都是活力满满，只要看到她的脸，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难和挫折，他也从来没有气馁过。
他不是不想跟着白桑桑一起回他们家过年，他很期待能够热热闹闹地和她一起过年。
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他和她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那样做。
就算是戚母不说什么，他猜想戚无咎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平日里自己只要跟她稍微亲近了些，一旦被戚无咎发现，他就会收到戚无咎冰冷的眼神警告。
戚无咎明显是在防着他。
他又何必在过年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去给戚无咎添不快呢。
说到底，戚无咎才是她的丈夫。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自己和她还要亲密，是他插不进去手的。
所以，有时候退一步不仅是海阔天空，也是安稳的幸福。
白桑桑回到家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
果真如赵翊所说，见她迟迟没有回家，戚无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丝毫不顾头上正下着鹅毛大雪。
“你怎么又在这里等我？下这么大的雪呢，快进去，别冻坏了。”
白桑桑下了马车看见他满身是雪地站在门口，着急地拉着他进屋。
戚无咎不在意地弹了弹衣服上的雪花，笑着道：“没事的，我不冷，只是想早点看见你，还好你已经回来了，不然我又要忍不住去找你了。”
白桑桑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她每次出去办事基本上回来都有点晚了，所以她不希望他们担心，出门前总会跟他说一声自己会晚点回来。
但戚无咎好像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每次不是守在门口等她，就是直接出来找她。
白桑桑对此也毫无办法。
“哎，我真是……”
她叹了口气，但看着戚无咎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色，又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不论怎么样，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
“好吧，以后你就算要在门口等我，看见下那么大的雪也该打把伞才是，你看你，头发和衣服都湿了。”
白桑桑带着他进屋，急着去柜子里给他拿衣服。
“快把外袄脱下换掉。”
“嗯。”
戚无咎此时在她面前又很听话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脱下湿了的外袄，穿上她拿出来的衣服，戚无咎脸上一直带着笑。
白桑桑又按着他坐下，取下他头上的发簪，用毛巾给他擦头发。
“你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了，若是冻坏了身体该怎么办？大过年的，你想让娘担心吗？”
戚无咎老老实实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站在身后的她。
白桑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说到做到，不过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注意，你还要考试呢，可不能因此耽搁了。”
戚无咎抬手轻轻握住她手腕，笑着回她：“好，我答应你。”
白桑桑给他擦干了头发，又顺手给他梳了梳，再用簪子给他固定好。
下一秒动作却顿住。
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到了她手上的那根簪子上，有些惊讶。
这根簪子跟戚无咎送给她的那根簪子很像，只不过上面除了雕刻了一朵玉兰花，还多了一片小小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