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父亲纵是跟随梁苏暮多年,却也只是在战场上,他们的女儿又不领兵!
双方根本都不在一个层次,宗月完全没有意识流露出来的威压,已经令二人胆寒!
孟琪下意识搓了搓手上起的鸡皮疙瘩,磕磕绊绊道:“皇后……皇后娘娘。”
宗月眼神一冷:“你还知道本宫是皇后。”
孟琪瞳孔微缩,愣了愣,身体先一步软了。
她瘫倒在地上,惊惧于宗月摄人的威势:“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宗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身上的气息愈发冷淡,甚至隐隐带了杀气,崔莹也下意识俯身在地,求饶道:“还请娘娘恕罪!”
“哼!”站在一旁的陈思吟冷哼一声,自跟在宗月身边以来,她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胆子,皇后娘娘也是你可以编排的吗!?”她怒目而视。
宗月仍旧没有说话,屋内除了底下两位姑娘的求饶声,便是一片静谧。
在这样诡异森冷的气氛里,两人才恍然想起,坐在她们上首的女子,雁门关的皇后娘娘,并非徒有虚名之辈。
她不是靠着她的家世嫁给明帝,而是靠着她自己的本事。
她与明帝携手走过风风雨雨,曾经带着麾下在皇权倾轧中厮杀,在彼时遍布敌人的京都成功将明帝带出。
这才有了明帝的今天。
帝后彼此提携搀扶走到现在,哪怕平日里皇后对谁都笑意盈盈,却也不意味着她是个好惹的人。
她素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否则不可能平平安安坐到这里。
因着一路走来十分不易,面对梁苏暮诸多心腹,她向来是温和的。
完美胜任贤内助的身份,收起身上所有棱角,从不给任何人脸色看。
只是没想到太多人没眼色,她收起棱角,他们以为她是四肢的病猫!
“你们两个想入宫?”宗月神色淡淡,斜睨两人。
但那两人只是哭,用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回答她。
陈思吟眸中闪过一抹嫌恶。
想抢人夫婿,却又没胆子与娘娘正面对上,也只能以哭声回应了。
“说来也对,陛下登基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可惜后宫至今都没有添人,本宫也很是忧愁。”
闻言,孟琪哭声停了停,眼前一亮。
崔莹比孟琪多了个心眼,但到底也不是聪明人,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
“本宫再问一遍,你们想入宫吗?”
崔莹不动声色碰了孟琪一下。
孟琪会意,停止哭声抬头,脸上略带了几分娇羞,试探道:“臣女心悦陛下,若能侍奉陛下,就是叫臣女为奴为婢,臣女也是愿意的……”
崔莹没说话,只跟在孟琪身边低下头。
宗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状冷哼一声。
她侧头,问陈思吟:“今个儿陛下将这两位小姐送过来时,是怎么说的?”
“只要不是送进宫里,任凭娘娘处置。”陈思吟答道、
话落,孟琪和崔莹脸色猛地变了。
“娘娘,您……您不是说……”
“本宫不是说,要往后宫添点人吗?”宗月语气淡淡:“正好,孟小姐与崔小姐愿意入宫为奴婢,本宫十分高兴。”
“安排一下。”她扭头看向陈思吟:“务必给这两位小姐挑个轻松的差事。”
“是。”陈思吟低头应声。
“娘娘!”孟琪忍不住了,霍然抬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可以侍奉陛下,你就愿意为奴为婢。这话不是孟小姐说的吗?”宗月眉眼未抬:“在宫中为奴,迟早有一天会侍奉到陛下,本宫这也是在帮两位小姐圆梦。”
“您这分明就是善妒!”孟琪脱口而出,说完才觉不妥,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只能硬着头皮:
“陛下正值壮年,后宫本就应多添妃嫔。娘娘一人霸占着陛下,也不怕被后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我的父亲可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娘娘如此对待功臣之女,也不怕功臣寒心!”
孟琪瞧着宗月,怒目而视。
宗月神色有些不耐,她不愿与这二人纠缠太久,偏偏这两人蠢笨异常,也难怪会被推出来当出头鸟,试探她和梁苏暮的口风了。
她一直没有言语,只等孟琪说完,这才轻飘飘道:“所以呢?”
如此草包,实在犯不着她白费力气。
“什么?”孟琪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在孟琪的设想里,宗月至少也会发火吧。
却是这样淡淡的,淡淡的,淡的叫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心中无端遍布寒意。
“孟小姐觉得,你的父亲是陛下身边的功臣,本宫就无法处置你?”
令人如坠冰窟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抛开别的不说,梁苏暮人很好,说明月儿眼光不差,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梁苏暮再好,哪有父母对她好。”苏夫人语气哀怨:
“她走那么远,若有人欺辱她,我们也鞭长莫及,无法为她撑腰……”
说到最后,她又挣扎起来,想要将宗月拦回来。
“她会回来的。”苏相轻声道,语气坚定。
…
一路颠簸,接连赶了几天几夜,宗月终于在昏昏沉沉中抵达云城。
宗家人早就得到消息,全员候在门口迎接。
宗月已是镇国公主,更是摄政王妃。而无论是宗老太爷还是宗二爷,目前都无官职在身。
“见过摄政王妃。”
宗月自马车上下来,就见宗家几位俯身向她行礼。
“祖父,二伯父、二伯母。”宗月上前,亲手将几人扶起,心情平静。
云城百姓也得到了宗月回来的消息,众人从城门口回宗府虽极为低调,依旧被认了出来。
所经之处,俯身行礼者数不胜数。
就这样到了宗府,宗月抬眸,眺望头顶牌匾。
再次见面,已是满心唏嘘。
“公主,进去吧。”二太太自身后托住她,无声安慰道。
宗月抬步而入。
宗府内的一切陈设还如往昔一模一样,似乎没变分毫。
府府中下人已不似她离开前,只有梁苏暮在时才会恭敬行礼,现下他们见到她,已经学会波澜不惊而恭谨拜见了。
昔日一别,已然物是人非。宗月衣袖下的手无声捏紧,想必她日后回了京都,也是如此。
“府上早就备下丰盛佳肴,为您接风洗尘。”
“还请王妃落座。”二太太态度熟稔,语气热情。
也对,她算是如今宗家跟宗月关系最亲近的人物了。
宗老太爷与宗二爷朝着宗月举杯,他们还在上首,可下首那个人才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回来就好,”宗老太爷语气平平:“云城安宁,回来就好好歇息。”
“是。”宗月点头,再无话了。
当初因为宗老太爷怂恿默许宗冉给梁苏暮下药勾引他,他们与宗月之间的隔阂不可谓不深。
宗老太爷自诩长辈,不肯放下面子,宗月就更不肯了。
“王妃可要见见翎儿?”二太太打着圆场,问道。
宗二爷和二太太的女儿,被取名宗翎。
“好啊。”宗月欣然应允。
二太太眸中流露喜意,忙令人将宗翎抱过来,小心翼翼捧至宗月跟前。
“王妃瞧瞧。”二太太语气轻快,将宗翎送至宗月怀中。
两个姑娘隔了整整十五岁,宗翎对宗月没有丝毫威胁。而宗月身份不同,若宗翎能得了宗月青睐,日后也算是有个保障。
宗月将那娇娇软软的小人儿接过。
小姑娘还没过百日,浑身被柔软襁褓裹住,只有在屋内才敢将头露出来。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宗月凑近闻了闻,眉眼柔和,心都要被小姑娘软化了。
原来幼崽是这样令人欣喜的存在。
“王妃若是喜欢孩子,也可以自己生一个。”二太太见她喜欢宗翎,心中喜悦,嘴上就没了把门的:“王妃打算和王爷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宗月逗弄宗翎的手一僵。
二太太直至此刻才发觉出言不妥,忙歉意道:“是我说错话了。”
“无妨。”宗月轻轻摇头,温和应声。
二太太也不算故意的。
她从自己手上取下手镯,材质是上好的羊脂玉,整个云梦国也不过有三对,是她从梁苏暮聘礼里面搜刮来的。
“头一次见,时间仓促,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便将这羊脂白玉环送给翎儿吧。”她道。
但愿宗翎日后长大,能如这羊脂白玉环一般,品行高洁,晶莹剔透。
这对手镯价值不菲,二太太瞧了便知宗月态度,也不推辞,当下就接过:“那妾身就替翎儿谢谢王妃赏赐,等日后翎儿大了,定要让她日日佩戴,成婚时还要给她当嫁妆呢。”
她在试探宗月口风。
“翎儿是我妹妹,何谈赏赐一说,”宗月好笑摇头,看出二太太心中盘算,也没点破:“我那里有不少好东西,日后翎儿大了,我都给她送来。嫁妆精贵,哪里需要十几年前的白玉环呢?”
二太太但笑不语。
有了二太太和宗翎暖场,一顿接风宴虽没吃的宾主尽欢,倒也热热闹闹。
宴罢,宗老太爷脸色僵硬,带着宗二爷匆匆离席。
二太太脸上不好看,只用歉意的目光望向宗月:“王妃……”
回应她的是宗月不以为意的眼神,她抬步离去。
至兰馨苑,歇下,一夜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