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后,清墨意外地发现,张天宸没来上班。
“伍姑娘,天宸他……”清墨指指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估计在闹别扭吧。电话也没一个,就这样不上班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小伍哼道。
“估计也不是故意旷工的,他昨天下午不是打过电话来吗?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事。”小陆调解道。
“在下明白了。”清墨垂下眼睛,昨天那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我说分头就分头!省得我跟你们一起去,碍了某人的眼!”
清墨心想:天宸该不会一辈子都不想见在下了吧。
当初决定搬出去,决定跟张天宸尽量保持距离,是因为张天宸逼得他太紧,他的心太乱。他觉得两人需要分开一下,冷静一下。
没想到,这决定竟然造成两人互相躲避的局面,这事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回魂,回魂!”小伍拍拍手掌:“决定是你自己做的,做了就不要后悔。现在,赶紧工作,捉猫去!你这个做领队的都这样没精打采,我们下面这些小的怎么跟你混?”
清墨只得勉强打起精神,跟小伍小陆出发了。然而,由于张天宸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猫妖目标不是吃鱼而是吃人,就变成了猫,因此三人的调查方向只得一直错下去。
另一边,变成了猫的张天宸独自走到了昨天发现尸体的地方。
昨天,叶秋风的罗盘指引的地方就是这里,猫妖的“食物”都屯在这里,这附近应该是猫妖的巢穴,我的身体很有可能被藏在这里。
张天宸伏在地上,发挥着这副猫身体的灵敏嗅觉拼命地闻哪里有自己身体的味道。然而,人的味道没有嗅着,一股腥臭味却扑鼻而来。张天宸追随着那股腥臭一路跑,然后他看到了地上出现大量斑斑血迹。
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张天宸加紧脚步,快速朝腥气的源头跑去。
穿过层层草丛,张天宸看到一个废弃工厂。那工厂外,近百只野猫目光到落在张天宸身上,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叫。草丛四周,到处都是开始发臭的死鱼,看来这是猫妖给手下们的“奖品”。
张天宸迎着众猫的注目礼,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废弃工厂,他有预感,自己的身体就在里面。就在他接近门口的时候,一个东西飞了出来。
张天宸一下跳开,凝视飞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具没有头,被咬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猫妖就在里面!
黑暗的废弃工厂里发出两个巨大的光点,那光点渐渐往门口靠近,然后一只满嘴血腥的巨型黑猫从里面走了出来。跟那个大叔拍的图片一样,猫妖的体型足足比人还大。
站在这巨猫面前,作为一只小猫咪,张天宸显得越发渺小。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挺不错嘛。”猫妖眯着眼睛打量张天宸:“东西带来了?”
张天宸只顾着找身体,居然忘了想好遇到猫妖的对策,这下真的失算了。
“你先把身体还我,我就把东西给你。”深入虎穴后,张天宸只得硬着头皮撒谎。
猫妖聪明,非但不受诈,还一尾巴就卷起了张天宸。张天宸的猫腿被那巨型尾巴掉在空中,当场失去了平衡。猫妖像一个熊孩子对待破玩具一样,将张天宸甩了又甩。
“没带着身上嘛!还敢跟我要身体?”
尾巴用力一甩,张天宸被甩入草丛,滚了两圈后,终于停下来了。
不行,这身体没灵力,弱得很,猫妖这么大一只,一巴掌就能扇死我了。硬碰没好处,还是得通知其他人才行!
决定走为上策之际,猫妖一跃而跳,跳到他面前。
“刚才耍我,想走得这么容易?”猫妖唬道:“你敢骗我,就得尝点苦口!下次带上坤锁再来见我!”
黑猫亮爪朝张天宸划去,那爪风阴气极重,要是被划中这九条命起码没了八条半。而就在那阴风爪划来的时候,张天宸脖子上的金铃突然炸出一道光。
是清墨给他戴上的护身符!
那猫妖和上百只野猫看到那道光后,当场刺了眼,一溜烟跑回了废弃工厂内。
此时不走待何时,张天宸趁那道余光仍在,窜身跑入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从城东跑回清墨家里,又花了老半天。张天宸刚回来家里不到一分钟,一无所获的清墨刚好下班回来。
一人一猫回屋后,都没有哼声。
张天宸思考:猫妖巢穴已经找到了,我的身体肯定在里面,我这情况肯定打不过,必须把他们其中一个人引去那个废工厂才行。可是怎么引?他们又听不懂我的话!
还是说,应该先悄悄把坤锁带过去,待拿回身体后,再对付猫妖,夺回坤锁?
不行,太冒险了!如果它言而无信,不把身体还给我,那坤锁是永远都拿不回来了。不能这样做……
就在张天宸想得入神的时候,砰的一声响起。
张天宸回魂,只见身手一向很好的清墨,突然一脑袋撞在柜子上了。
心不在焉?清墨是怎么了?
“喵!”张天宸围在他脚步,绕了一圈。
“没事,就撞了一下。”清墨捂捂额头。
张天宸看到那额头都撞青了,顿时面色不善,他一个箭步跳上柜顶,低头舔舔那额头上的青痕。
被舔了两下后,清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只猫安慰了,知道张天宸为了逃避自己旷工后,清墨一直心不在焉,今天的行动中屡次走神,还被小伍骂了一顿。
清墨:“谢谢你咪咪。”
张天宸:你不要用这傻名字叫我,我就谢谢你了!
“喵?”张天宸喵了一句,似乎在问:怎么了?
“这孩子,真是愁死我了!”清墨一屁股坐在床上,用力地掐掐眉心。
除了自己乱来惹清墨生气外,张天宸从没见过清墨有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他口中的这孩子,张天宸猜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我都变成一只猫了,我就怎么惹你生气了?张天宸不解。
张天宸一下跳到床上,支起身子嗅嗅清墨,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或许是感觉到这猫在担心自己,也或许是心中郁结无处发泄,清墨居然对一只猫说起话来。
“很多年前,在下因为喜欢了一个人,做了一个错的决定。”
很多年前,喜欢一个人,张清月?
“做了那个错的决定后,在下遇到了她的子孙,还把这个孩子变成了另外一个她。”清墨抱着猫,缓缓说道:“当初,在下只是觉得,能在这孩子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就满足了,只要这孩子在身边就满足了。但那个孩子却说喜欢在下……在下知道他不是当初那个人,但是,在下却忍不住把他当初她。”
“在下实在分不清,那部分是以前的人,那部分是眼前的人。所以,在下只能逃避,可逃避,却伤害了那孩子……”
听到这里,张天宸犹如被天雷轰顶。
清墨一直以来那躲闪、那含糊不清的态度,那不能在一起的说法、那搬出去的逃避行为,不是因为他又多讨厌自己、多不想看到自己,而是因为他不想把自己当成张清月的替身!
相似的样貌、相似的灵力、相似的血脉,清墨完全可以自欺欺人,把我当成张清月接受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因为性别问题?还是因为,他对我是的感觉是另一种感觉?
不管答案是什么,张天宸总算放下一颗心头大石——清墨的逃避,不是厌恶,而是不想把我当成任何人的替身。
一想到这,张天宸心情大好围着清墨喵喵喵撒起娇来,又蹭蹭求摸头,又是帮他舔伤口。
看着这小东西突然这么黏自己,清墨心情也突然好起来,在这猫面前,他好像特别放松。
“谢谢你咪咪。”清墨用那片淤青的额头用力蹭了蹭猫头,鼻尖轻轻刮过猫鼻子。
黑猫似是受宠若惊,回过神后,使坏地咬了咬他的鼻子。
清墨对猫笑了,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帮他顺着毛,心想:希望天宸终有一天能谅解吧。
而张天宸这份谅解,其实已经在他的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