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南乔生和南若安之间的禁忌话题。
南乔生极其厌烦南若安提起她的身世,而且,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她母亲的话题。
南若安此刻故意问出这个,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南乔生极有可能会火冒三丈。
南乔生的面色明显一僵。
下一秒,他就放下了筷子和碗,伸手去抓桌上纸巾盒里的纸巾。
也不知道是因为纸巾盒放得有些远还是怎么,南乔生伸出手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他声音倒是一如平常,“我以前跟你说过,你长得像你妈。”
南若安实在太好奇了,她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爸,那你一直说我妈去世了,可是这么多年,我都一直没有去过她的墓地祭奠她。现在我这么大了,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她到底葬在哪里,也让我有个念想。”
南若安这些话说出口。
刹那间,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南乔生静静坐在椅子上,脸色崩得很紧很紧,光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究竟是喜还是怒。
商擎感受到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氛围,更惊讶于南若安刚刚说出口的话。
原来,她从小就失去了妈妈, 却一直都不知道妈妈究竟葬在哪里吗?
“南老师,我感觉安安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她现在这么大了,也有资格了解自己的过去了。”
商擎适时添了一把火。
两人都看着南乔生,目光小心翼翼,等待着南乔生的回答。
南乔生有些骑虎难下,他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地说:
“这个话题……”
南若安瞬间竖起耳朵,感觉心脏都仿佛突然间骤停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想搞清楚她的妈妈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当年和南乔生是怎么回事。
可是,南乔生闭口不谈这个话题,她无从可问。
这个问题积压在心里久了,就从心事变成了心病。
南乔生这一回破天荒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发雷霆,她顿时心中燃起希望,拳头都不由得攥紧了。
“其实,这些年我之所以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是因为,有些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南乔生满脸的为难,他从来都淡定的脸上,流露出少见的局促。
“爸,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我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你就放心地说吧。”
南若安等了那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关于她身世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南乔生还没说出真相,她的眼眶已经泛红。
她的心脏忍不住疯狂地跳动不止。
她有一种预感,南乔生这一次,终于愿意倾诉,这让她如何能不激动?
“是啊,南老师。没事,有我在,安安她不会扛不住的,无论真相是什么。”
商擎帮腔道。
他早就透过南若安的眼神,感受到了她内心强烈的渴望。
见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于是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另一边,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传递给她足够的力量。
南乔生抬起头来,和南若安的目光对视。
他灰白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情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却依然没有说出口来。
他根本就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这对于南若安而言,太难接受。
关于南若安身世的秘密,其实,他早就在若干年前写下了一封信。
原本,这封信,他是打算在自己去世以后,再让南若安启封的。
可如今,架不过南若安的一再追问,而且,自己这么多年也确实欠她一个交待。
他这么一想,于是索性站起身来,打算去书房,把他曾经的那封信取过来。
一切,不需要他多加解释,南若安只要看过那封信,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爸,你怎么走了?难道你还是不想告诉我真相吗?”
眼看着南乔生离开餐桌去了书房,南若安顿觉心碎了一地。
她忍不住哭着喊了起来。
看着南乔生走进书房的背影,她心里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瞬间熄灭得彻底。
商擎看到南若安哭,一下就慌了,他连忙拽过纸巾,蹲下身,用纸巾揩去她脸上的眼泪。
“安安,别哭,或许,南老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法说也不一定。”
商擎柔声安慰道。
南若安的眼泪,令他的心都仿佛快要破碎了。
“我就知道,我爸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的妈妈是谁了。”
南若安像无助的孩子,忍不住发出了凄凉的哭声。
“你要的真相都在这里了,这封信,本来我是打算在我百年之后,交到你手上的。既然你现在就这么想要知道,那你就拿去吧。这封信你要什么时候打开,选择权在你手里。”
南乔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把一封封面已经泛黄的信,递到南若安的手里。
南若安一愣,下意识抬眼看了南乔生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眶同样泛红,那眼神里透出来的纠结与矛盾,令南若安的心微微一颤。
“爸,这是……”
南若安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
“你自己看吧,让我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乔生摆了摆手,对南若安说道。
他实在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南若安事情的真相。
他不忍面对女儿的眼泪,也无力面对这样的局面,于是,他索性转身去了书房,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
南若安低头看了一眼信封上写着的“安安亲启”四个字,眼泪,顿时“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明明是很轻的一封信,可是此刻在她的手上,却宛若千斤一样沉重异常。
看着那完好的封口,她知道,只要她轻轻一撕,真相就会立马浮现在她的面前。
可不知道为何,真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却发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打开信封的勇气。
她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又怕真的是如同她猜测的那样。
一时间,她举棋难下,握着信封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