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木饱饱的身体仿佛早就预感到了危险的再度降临,所以在踩空跌落的时候,比刚才反应灵敏了许多。
“呀!又是那样的……我又没看清到底是怎么跳过去的,人就到了!”轻灼开始有些害怕地说。
木饱饱确定了,这不是所有人被食谎兽震晕的后遗症,而是此时此刻,真实发生在了二层的现象——时间被不知什么力量凭空消除了一小段。
时间抽离了,自然会莫名其妙地略过过程,直接抵达不可控的未来节点。
她尚且有金索可以应急,但是其他人呢,估计连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已经跌入黑暗深渊了。
她知道,到了最后时刻,其他任何人都会变成她的敌人,但是目前,她还做不到放下他们不管。
这时,李骁对周围人说:“ 那壶子,你们有谁见过类似的吗?”
于是大伙儿有的说是看着像花瓶,有的说像水壶,都是不太确定的样子。
“既然不确定,那咱们就听木姑娘的,毕竟她刚刚成功进了两阶。带她先走到那铜壶边,咱们再动也不迟。”
大家面面相觑,随即便有人提出了异议。
“我们尚并不知道这一层的机制是什么,如果让她一个人先摸了壶,只有她可以上三层,咱们该如何是好?”老五是个一身月白色褶裙的女人,年纪不小了,风韵犹存,一只折扇遮住下半张脸,话里有话地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进了妖塔,不说互相残杀吧,但咱们也该各凭本事。我看,大家不必事事约定好,就按各自的想法去做就行了。”老八是木饱饱在船上看到的三道刀疤脸男子,他护着同行女子——双眼瞬也不瞬的老七,两人一起蹲坐在同块石阶上。
老五轻哼一声,没有再多言,而是朝身边的老六使了个眼色。
“上吧,我们不可能把东西拱手相让的。”
她话说完,老六就双臂一展,作势向她的石砖跃过来。原来老六是一只扇子精,她这一伸展,众人才看出她的性别来。双臂与身体之间,随着动作多出了两片纸翼,让她仿佛一架纸鸢轻轻腾空漂浮起来。
老五见私妖过来接自己,后退一步让出了空位。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扇子精腾空的刹那,自己的眼前一恍,后脑勺像被人猛拍了一下。
“鸢——”老五嘴里下意识地喃喃着,可是扇子精鸢就在她的眼前忽然消失了,连半点影子也没有留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老五尖叫起来,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去。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家自己的名讳,随着她的搭档的离奇消失,她也同之前那个双胞胎哥哥一样,自上而下化作了一堆尘烟,吹散在了大家眼前。
她的尖叫声,随着化烟戛然而止了,但却好像还久久萦绕在二层大殿中,搅得人心惶惶。
剩下本来有些犹豫的人,都不作声了。
刚刚想有动作的老八,脸色也沉了下来,将怀中的女子抱的更紧了一些。
木饱饱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大家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右手掌中化出锋利的藤条,然后举起左手,用尖头在自己手腕上一划。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痕。伤口割的颇深,血沁出来的越来越多,从手腕边落到了石砖上。
“喂!”阿爆急得脱口叫出声:“你?疯了吗?”
可是木饱饱像是没听到一样,她把滴血的左手举到面前,将藤条收起,摊开右手,让每一滴血都滴在右手手心里。
滴——滴——滴——
她静静地看着手心里血珠增加的数量。
滴——滴——滴——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被那个妖壶控制了神智了?!怎么才能救救她?”阿爆嚷道。
然而只有李骁此刻眼珠一转,明白了过来。
他眯起双眼,赶忙喝止住蠢蠢欲动的阿爆,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妙哉!——看来,木姑娘已经找到破解铜壶能力的办法了!”
他话音刚落,不等阿爆发问,木饱饱已经又一个箭步跃出。这一次,她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到铜壶上,而是时刻紧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一滴,两滴,三滴——瞬间,骤然上升到六滴,七滴,八滴。
她在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之前每次跌落的瞬间,那种错位感,再度袭上木饱饱的心头。
没错。时间确实就在刚刚,被妖力削去了一半。
而眼前脚下的石阶,也距离自己更远了一些。本来算准了能够落地的距离,却总是差半步抵达。
但是木饱饱这次并没有召出金索。
因为她在意识到时间改变的同时,已经化运内力,将身子往前推了些许。
时间恢复正常,手心里的血珠也恢复了匀速滴落。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同伴们,并没有看出她的这一次跳跃与之前两次有什么不同,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算出了铜壶改变时间的规律。
“大家,听我说。”她转身,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根据我的推测,这只铜壶……或者说是这一层的妖术,是随意消除一段短小的时间。所以如果大家在往前跳跃的时候,仅凭着眼下的距离丈量力度,就会踩空坠落而亡。”
“什么!!”身后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之前两次我就有这样的感觉,这一次我用自己的血滴来验证猜想,并且第一次安全着陆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按照我说的跳——听好了,你们需要比眼睛索看到的,再多向前跳出一半的距离。也就是说,要瞄着下一级石阶前面的空隙跳。”木饱饱一字一句,放缓速度解说道。
她看到同伴们,包括李骁和阿爆,脸色都一下子露出了踌躇的神色。
木饱饱提出的做法不难,每组都可以通过倾注内力或妖力的手段跳得更远一些,但是人都有着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向着万丈深渊跳下去,多少心里还是胆颤的。
“……你说的我听懂了,但是你如何保证,等我们大家一起行动的时候,那怪壶不会将时间成倍地削去呢?毕竟刚才你都是独自前进的。”刀疤老八紧皱着双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所以说,为了稳妥,每次只能有一组向前走。有人正在行进的时候,其他人留在原地千万不要动。”木饱饱立即回答。
老八沉吟着,一言不发将女子抱起来坐在自己双腿上,却也没有贸然行动。
见大家陷入了僵局,李骁主动说道:“我觉得木姑娘说的可信。要不,就让我和阿爆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