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些故事,许大茂这家伙由于是初小毕业,所以对比身旁一群大老粗来说,还是有一定的文化,平常没事也会客串一下报刊员。
他最开始当放映员的时候办事聪明勤快,反反才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可以独立的修理放映机,剪映胶卷等操作,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家伙如今在宣传科也算元老级的人物。
更何况他平常还能以放私活为途径,接触许多厂里的大领导,所以他虽然是个小小的放映员吧,但在宣传科,除了科长能够使唤的动他之外,其他人他连鸟都不鸟对方。
听到许大茂的提醒,陆云升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安排的那茬事,昨天临走的时候,他确实让许大茂看着安排,把房间拾掇拾掇,可没想到这家伙做得这么干脆利落,居然连泥瓦匠都给请到院子里了。
也不知道那几块钱够不够材料和人工费用,陆云升嘴角抽抽,看了一眼对方热切的表情,倒也不好意思浇冷水,只能把笔和文件简单收拾到抽屉里。
“这样吧,正好你也来了,等下陪我到附近的黑市转转,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别人闲置的家具小物件,省得到时候还要到供销社高价购买。”
昨天看房子的时候,陆云升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房间摆设实在太单调了,连个摆放衣服的橱柜都没有,缺乏烟火气。
床铺的问题找周边居委会倒是能够解决,可像锅碗瓢盆,煤炉没造这种鸡零狗碎的东西,人家即使有估计也是藏着掖着,这年头东西金贵着呢,放在家里落灰也比白送给别人强。
“那成啊,陆科长,你是不知道周边的大小胡同我摸的可是门清,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卖什么东西都逃不出我的耳朵,由我帮你把关掌眼绝对是事半功倍!”
许大茂一听陆科长又要麻烦自己,顿时喜上眉梢,他是个识事务会整事儿的人,知道红星轧钢厂里面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有何雨柱扫厕所的前车之鉴,他是真生不出半点异心。
俩人简单的到人事处填了个报告,负责的人员本来还想刁难一二,但是抬头一看是如陆云升,立马重新换了副表情,十分简洁便利的便完成了外出办事的手续。
许大茂口中所说的那个黑市离红星轧钢厂距离倒是挺近,陆云升为了避免太过招摇,干脆选择了地奔前往,边走边欣赏着四九城老胡同的独特魅力。
许大茂一路上倒是个话唠,什么黑市里面一大堆门道,搞不好会被骗个底朝天之类的废话,听得陆云升不胜其烦,提醒了几句之后直接让他闭嘴别再讲话。
很快就到了那个位于三个小胡同之间的交叉口,转过胡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处售卖各色票据的小摊位,除了粮票,酒票,和布票之外,陆云升居然还发现了比较稀有的工业卷。
在这个地方停留了片刻,卖东西的人是个戴着狗皮大帽的老大爷,见陆云升光看不买,有些不悦的把这些票据全部用报纸盖了起来。
“我说你个老家伙,看不起谁呢你?”
许大茂见老汉这么不给面子,再加上想积极的表现自己,快步向前就想理论一番,幸亏被陆云升及时的拉住了衣领。
笑话,两个人逛黑市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哪有这么大张旗鼓上去闹事儿的。
离了老大爷这摊位往前走,陆云升周围乱哄哄的,一会儿有人偷偷摸摸的来,一会儿有人心满意足的走,各种各样的人神态各异。
黑市里面售卖的东西也杂七杂八,标价也不相同,除了最简单的一些农畜食物之外,甚至还有摆摊售卖绣像图书,古字古画的。
陆云升注意到这些人似乎有彼此之间的码头地段,人流量最多的黄金地段,此刻正被五个傍大腰圆的汉子牢牢占据着。
凑上前看了看,这些人面前摆着的也不是别的东西,都是些古玩陶瓷之类的老物件,陆云升甚至还看到不少玉佩扳指之类的存在,不让人上手把玩也看不出个真假,反倒是最中间一个大青花瓷器引起了他的注意。
“乖乖,这瓷器该不会是汝窑产的吧!”
陆云升前世虽然是个穷光蛋,但也有收藏古玩的爱好,对一些老物件有些研究,平常喜欢下乡收些老物件儿,虽然靠这个没发大财,但也算是有些见闻。
就比如说他面前这个半人多高的青花瓷器,短颈、折肩,绣满花纹渐变收敛,方足。
通过色彩的调配可以看出应该是汝窑经典款式,尤其是瓷瓶身上满施松石蓝釉,外青地粉配加彩花卉纹,腹部四面均有开光后色,如此色彩飘渺的瓷器绝对算得上正品。
但是可惜距离较远,他又不能上去把玩几下,陆云升只是隐约推断出年代应该是道光年节的产物,就是不知道具体是道光几年,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保留近百年的珍品。
“同志,你们这物件咋卖,能不能上手把玩把玩,我也算得上这行的人,略懂一些门道。”
犹豫了片刻,陆云升实在是心痒难耐,递上去几根烟打算上前搭话,按他的想法对方就算是不买,能让自己过过眼瘾也是极好的。
要知道后世这种玩意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要么锁在那些大富豪的私人展览厅,要么就是被珍藏在博物馆的幕后,普通人花钱在看到的只是高仿品罢了,假的不能再假。
“这东西你想买?价钱可不贱!”
对方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陆云升,张口就是浓重的京片子,为首的那个人身材魁梧,鸠形鹄面,本来说话中气十足,可当他细细打量下陆云升大衣里面的着装,表情居然越来越畏惧,也顾不得继续跟他说话了。
悄摸摸朝旁边几个同伙使了个眼色,就想舍下东西立马开溜。
“同志,怎么?做贼心虚了还是咋回事!”
陆云升分明感觉到那人眼中总有那么一时慌乱,起初还有些诧异,可等他看见自己大衣底下,那隐约透出来的绿色军袄时,瞬间心领神会。
心想:“得,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怪不得这一路看过来,就没几个人敢跟自己正面搭话,感情是自己忘了换便服,这种情况下黑市里面的人敢跟自己讨价还价那才是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