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雍王便下令侍从将顾昔年亲自护送回相府。
不给顾昔年任何反应的机会,看似是为了她好,实则却是为了进一步验证她说的话。
相府之内,不知又有多少他的走狗耳目。
不多时。
李公公悄悄的从宫门里走了出来,毫不犹豫的走向暗巷中那一顶华丽的轿子旁,毕恭毕敬的拱手行了一礼,“王爷吉祥。”
“陆昔年向皇上说了什么,可曾见过皇太后?”
轿子里传出雍王阴沉沉的嗓音。
“回王爷,奴才在殿门外听了好一阵子,圣上仅是对顾昔年嘘寒问暖,又问了他信件的事,陆昔年如实招供,至于皇太后着人传旨,凤体不适不宜出宫门,也就没见着。”
李公公小心翼翼回禀。
然而他在雍王离开大殿不久,就被皇帝支开。
根本就没有听到顾昔年与皇帝之间的对话。
作为雍王安插在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他深知雍王的脾气,若是告知雍王他被皇帝支开,怕是少不得被呵斥一番,倒不如避重就轻敷衍过去。
雍王沉闷的“嗯”了一声,“皇上要是问起新添的宿卫,你便说这是禁卫军统领的安排,另外多加关注皇上这些天的动静,一有异常必须在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是是是,奴才明白怎么做!”
李公公左顾右盼,眼神漂浮不定,生怕有人瞧见他密会雍王似的。
窗口里伸出一张银票,李公公欣喜若狂的接了过来,连连道谢感恩戴德。
送走雍王,李公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为了咱家今后的荣华富贵,咱家怎会舍弃圣上,投了你门下。”
李公公感慨万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相府之内,静悄悄一片,宛若一池死水。
雍王府护卫将顾昔年护送到相府后,迟迟不肯离去,非要送顾昔年入府。
顾昔年在心里将雍王咒骂了千万遍,明白这是雍王不放心她,也就没有阻止,反而与两名护卫称兄道弟,并送给了他们不少的银票,作为辛苦费。
正厅之内。
陆贺心急如焚,面上已经浮现憔悴,长吁短叹。
“老爷,大小姐回府了!”
管家张官儿一路跑上廊下台阶,兴高采烈的向陆贺道喜。
“昔儿回来了……”陆贺又惊又喜,猛地起身颤巍巍的向前,一见着顾昔年,老泪纵横,抱着她的双臂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满眼的心疼,“昔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爹爹瞧瞧,你可有受伤?”
“爹,女儿没事儿,雍王爷待女儿极好,不曾亏待女儿。”
顾昔年见状,心头腾升起一股暖意。
她的这位爹爹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好。
这两日为了她,无心饭食,头上多了些许白发,眼袋浓重了许多。
陆贺连连点头,抹了抹眼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抬眸,便见着顾昔年身后还紧跟着两名陌生的男子,一脸诧异,“这二位是?”
“忘了向爹介绍了,这二位是王府护卫,王爷担心女儿便吩咐他们二人一路护送女儿回来,”顾昔年笑面如魇,从容的挽着陆贺的手,“爹,女儿自作主张认了王爷做义父,从今以后咱们陆家与王爷也算是亲戚了。”
此言一出,陆贺一怔。
认作义父?
难不成她忘了是雍王派人将她掳走的?
顾昔年悄悄的拉扯了一下陆贺的衣襟,有意提醒他,“王爷一见着女儿便欢喜,想着将女儿请去做客又担心爹不愿,这才用了这样的法子将女儿请去。爹,王爷可是皇族,当今圣上的手足,何等尊贵,女儿做了王爷的义女,从今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家了。”
贵为一国丞相,百官之首的陆贺,已经是位高权重。
在京都城地面上,又有几人能够欺负他。
顾昔年这番话,不过是在提醒陆贺,即便是再抵制,也要在表面上下足功夫。
“爹爹是高兴过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陆贺笑呵呵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督了一眼张官儿,“承蒙王爷厚爱,将小女认作义女,这是我陆家之幸。张官儿,快些到账房支取二百两银子,酬谢二位。”
张官儿眼神漂浮,应了一声,领着二位护卫下去。
正当三人离开,顾昔年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雍王对丞相府情况这么熟悉,诺大的丞相府内,究竟有多少雍王眼线,顾昔年不得而知。
还有安安被人秘密投毒,又是何人所为?
陆贺屏退左右,表情越发的沉重,“昔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若是女儿不答应雍王,女儿早就已经死在了雍王府密室之内,”顾昔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声音极度冰冷,“您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还有安安被人下毒,也是他下的手!爹,您就没有想过,相府之内有雍王的眼线?”
“雍王对安安下手?眼线?”
陆贺眼睛倏地睁大,心事重重。
“这些年来雍王一直在背地里使阴谋,要说眼线那也是可能的,不过爹还是信得过府上的下人,他们都是跟随爹爹多年的老家人,每一个人爹爹都派人仔细调查过,应该不会有事……只是安安的事,爹爹一直心存疑惑,幕后黑手究竟是如何下的毒,又是如何驱使依依房中的丫鬟将安安推入湖中……”
查了一日,头绪全无。
如今听着顾昔年这样一说,陆贺有些不自信。
毕竟人心是会变得。
顾昔年秀眉皱得更紧,“这件事情,没完!爹爹全心应付雍王,万不可在这时候与雍王撕破脸皮,府中的事女儿来处理。”
“可是皇上给了你什么话?”
陆贺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激动的询问。
若是在以前,顾昔年不会去管朝廷上的事,然而这一次她却让陆贺不要与雍王撕破脸皮,引起了陆贺的主意。
顾昔年摇了摇头,严肃道,“皇上并没有跟女儿说什么,爹,女儿先回霍府看望安安,明日再回来请您的安。”
说着,拜别陆贺,只身离开相府。
安安被人下毒命弦一线,明知道下毒之人是谁,顾昔年却没有办法逼迫对方将解药交出。
到了这一刻,顾昔年才知道京都城的水有多深。
这潭子水,足矣将一个人淹死!
霍府之内。
霍昀寸步不离守着安安,时不时有三两名暗卫出入。
寝室中,一股药香味浓重。
安安小脸惨白,紧闭着双眸,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侯霆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岳腾老将军,“主子!”
“世子,老太傅入宫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仍旧不见出宫,也不曾有消息传来,老夫担忧这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心里焦急也顾不得许多,便趁着黑夜来寻您,讨个主意。”岳腾眼神有些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