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名胜怔了怔,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顾昔年之流不过是商人,大人不至于为了她的事一次次坏了计划,她有什么能耐大人早就知晓,蝼蚁而已,大人屡次为了她将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如今又轻信杨源生这等小人,”张元气不打一出来,一想到这些年为他鞍前马后,得到的却是他的怀疑,便心怀恨意。
在他看来,何名胜能有今日少不了他的帮助。
而刚才何名胜的犹疑,显然是对他的忠心耿耿不信任。
何名胜面色阴沉,喷火似的双眸死死盯着他,“你这是在教训本官?”
“小人不敢,小人这样说恰恰是对大人的忠诚,商会做什么那不过是民间百姓的事,大人的强敌乃是广杨王,只有明日将广杨王的罪行真正坐实了,大人完成主子的吩咐,将来才能平步青云!”张元声音冷诮。
“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
何名胜唇瓣掠过一抹冷冽,眸子微微一沉。
就在他离去之后,何名胜立即命人将杨源生带了进来。
杨源生被打的死去活来,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哀嚎着诉苦求饶。
何名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刚被打了一顿的杨源生哪里敢胡来,犹犹豫豫,挪着脚步,小心翼翼的靠近,刚到他跟前,慌慌张张的再度跪下磕头求饶。
何名胜见他如此胆小,语气温和了些许,“本官让你坐,你就给本官坐好!”
“是是是,属下,属下坐……”杨源生慢慢的挨着椅子边边坐下,刚一挨到椅子,被打的开花的臀刺疼,刺激的他猛地跳了起来,痛苦的喊了一声。
“这些人下手竟是这么狠,算了算了,你站着回话。”何名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张元是本官从平南县带出来的,这些年他帮了本官不少的忙,本官与他即是上下级关系,又是朋友,你今日针对他,本官不怪你,毕竟是人都会犯错。本官找你来,是想听你亲口说,顾昔年交代,广杨王与商会有脱不开的关系,可是千真万确?”
“这都是顾昔年受不住属下的严刑逼供,才招供的……”
杨源生心里犯嘀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何名胜沉声道,“本官让你仔细调查商会,你能否胜任?”
本还在郁闷的杨源生,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能能能,属下一定能办妥!”
当即,何名胜命令杨源生调查商会。
与此同时。
顾昔年回到大牢。
广杨王一听到声音,急忙跳了起来,趴在栏杆上望着顾昔年,“顾老板,情况如何,可还顺利?”
顾昔年嫣然一笑,“我在何名胜面前翻供,故意挑起捕头杨源生与张元之间的矛盾,按照我对张元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与何名胜起冲突,只要他二人生了嫌疑,调查商会阻断何名胜计划,也就完成了一半,接下来便是等待。”
“等等等,本王已经等了三四天了,若是接下来的行动有误,难道本王就这样认命不成!”广杨王一拳打在栏杆上,吹胡子瞪眼。
坐以待毙并非是他的习惯。
可现如今何名胜掌控了广杨府,又仗着有上头的人撑腰,肆无忌惮,就算是他想要做什么,何名胜也决不允许。
就在今日一早,二人计划挑起何名胜与张元的矛盾,想要以此刺激何名胜调查商会,将何名胜拉下水,好搭救广杨王。
长久的等待,已经让广杨王不耐烦。
顾昔年不紧不慢的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满脸怒容,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似要喷火一般,“王爷现在知道急了,当初王爷在公堂之上为何不以证清白。曹大人、赵将军之死,想必与王爷脱不开关系,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人想要王爷的命,王爷不会不知。”
“要想活下去,王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将背后的人揪出来,敌人凶狠可怕,王爷应该比敌人更狠!否则只会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广杨王顿了顿,对她的一番话很是不解。
一开始顾昔年说要帮助他时,他毫不犹豫。
以为顾昔年是为了银子,帮助他。
可现如今听到顾昔年说的话,广杨王心里头竟是有些慌乱。
顾昔年紧接着说道,“王爷高高在上,贵为皇亲国戚,按理说不会有人陷王爷于不义,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王爷束手就擒,不敢反抗,这人想必是朝中有权有势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广杨王欲言又止。
对她的警惕,进一步加深。
顾昔年俏脸艳丽,眉头轻佻,笑容里带着一抹清凉讥讽之意,“王爷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应该如何更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王爷才有翻身的可能。”
广杨王深色郁闷,顺着栏杆滑下,双目空洞,坐在地上心事重重。
二十多年前,他不择手段为的是出人头地。
然而事与愿违,他得到的不过是无尽的愧疚。
顾昔年一双乌漆的眸子里迸发出寒芒,“王爷可以不说,只等朝廷派来钦差,将王爷的头衔给削了,世子沦为庶民惨遭毒手,广杨王府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难道这就是王爷想要的?”
“本王愧疚了二十多年,每夜在噩梦中惊醒,惶惶然犹如丧家之犬,本王悔不该当初,可错了就是错了,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卖,本王又能如何……哎……这都是命,冥冥之中老天爷早已经注定了,”广杨王幽黑的眸子里只有自嘲和无奈。
“本王可否告知本王,你是谁的人?”
广杨王别过头,诧异的看着她。
自从她来到了大牢,对他旁敲侧击。
口称周庭逸派来的,可广杨王却在她的只言片语中感到了危险。
顾昔年朱唇微带冷诮,“广杨府境内人云亦云,都说王爷为了权力、富贵,将义王害死,三千甲士死于非命,广杨府犹如人间地狱,小女子不是谁的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为死难者鸣不平。”
广杨王自嘲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本王是作恶多端,活该。也罢,这件事即便是本王想要隐藏也无济于事了,若是本王死了,多少还有个人知道本王的冤。”
多日不见动静,广杨王显然有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