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霆示意他将令箭拿了过来仔细辨认,将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当他摸到那四个大字还有上面的金龙浮雕之后,突然一惊,“果然是假的,皇家之物大多数出自京城器物坊,特别是皇上用的东西,更是严谨,可是这上面的金龙有些异常,特别是这个地方,龙爪很钝,雕刻手法显然是出自两个人,这不符合皇家器物规范。”
“对了,主子,二十多年前,老王爷曾经得到了一块令牌令箭,我听我父亲说过一嘴,说是有一名太监秘密将一块令牌令箭带来广杨府送给老王爷,该不会就是这一块?”
一句话,彻底点醒了霍昀。
当年皇帝之所以相信义王造反,正是因为义王调动了兵马。
大周朝调度兵马格外严谨,大多数情况下一定要有兵部批文和皇帝圣旨,才能调用地方兵马,当然还有例外,那便是凡持有皇帝金牌令箭者,可以无需通过兵部,直接调用地方守军。
霍昀执掌兵部之后,便开始寻找父亲曾经上奏朝廷的奏本,可奇怪的是,有关于他父亲的奏本一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兵部内积累了多年的奏本,都没有他父亲当年上奏朝廷的一本关系到令牌令箭的奏本。
细思极恐,霍昀不可置信。
没想到这件事情是真的,令牌令箭确有其事。
他苦苦寻找了这么些年,这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侯霆拿起匣子里的那封书信,只见上面清楚的写着义王奏报字样,严肃道,“主子,有了这东西,完全可以证明老王爷的清白!所谓老王爷造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有人强行加在老王爷头上的!”
“即便是找到了这些东西,仍旧不能肯定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广杨王,他远离京城,而且在我父亲之后,他并没有受益,反而躲了起来,这不符合常理,”霍昀仔细的回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要说广杨王是罪魁祸首,可二十多年了广杨王并没有因为义王的死受益。
蜗居王府,深居简出。
在广杨王的身上,充满了神秘。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昀捏着手中的奏本,思想斗争了许久,还是展开了奏本。
只见奏本内容上清楚的写着,广杨府及周围匪患横生,敌国虎视眈眈,有窥视中原之企图,多地发现敌国运输车队,粮食、布匹、铜铁、兵器、良马众多运送至敌国,义王在奏本上请示皇帝给予他调查的权力,而在内容之后是一段朱批,“准奏,赐卿令牌令箭,按需就近调用兵马”。
这一行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豺狼,撕咬着他的内心。
他的父亲,就是这样被人算计的。
霍昀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侯霆送回来的奏本,仔细对照,发现两行字有很大的出入,特别是在用笔上,侯霆送来的明显慷锵有力龙飞凤舞,而他父亲的那一本奏本上的朱批漂浮没劲,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主子,可是发现了异样?”
侯霆凑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大吃一惊。
“一个人的字很难改变,皇上继位之初的字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我父亲奏本上的朱批,显然有问题,朝廷里能够接触到臣子奏本的除了皇帝,便是上书房,我父亲上奏必然是经过上书房或者是兵部,如果想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冒充皇上,用朱批蒙蔽我父亲,恐怕只能从当年知情人中找出答案!”霍昀眉头紧皱,又惊又喜。
可紧接着换来的却是一阵心悸。
敢于陷害皇族王爷的人,此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如今朝堂上达官贵人众多,曾经与义王有矛盾的人,大多数已经致仕,或者是见了阎王。
霍昀除了就近从广杨王身上寻找答案,别无他法。
当下,二人制订了方案。
侯霆听着他的计划,表示同意,可一听到他要利用顾昔年,再次担忧了起来,“主子,不是我不相信顾昔年,顾昔年她毕竟是一个外人,又是村姑出身,地位低下,先别说他能不能协助主子做成这事,就是看她的承受能力和贪财的性子,就不能过于相信。”
“依我看,还是我去接触广杨王,取得他的信任,套取当年的真相更为稳妥。”
不相信顾昔年一个外人能够无条件的帮助霍昀。
毕竟顾昔年只是一名普通人。
此事关系到性命,更关系到朝廷大局,顾昔年惜命而且贪财,让侯霆有些不放心。
霍昀不假思索的说道,“顾昔年现在是最有希望接近广杨王,而且不容易被广杨王识破的人,在她的身上有很多你看不到的东西,她想法奇特,胆大心细,正适合为我所用,我相信她!”
这是他从未给过顾昔年的评价。
一句相信,也是霍昀对她的认可。
这段时间以来,霍昀已经对顾昔年有了足够的了解,深知她的为人和能力。
“好,您相信她,那就让她试试,”侯霆放下了成见,选择支持霍昀,“这一次我带来了你在京城训练的暗卫,还有杀手阁的人现在也成了我的人,可以为主子做事,主子,兹事体大,您一定要小心谨慎,切切不可操之过急。”
忍受了这么多年,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是宛若铜筋铁骨。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他也能面不改色。
正当这时。
外头有人前来禀报。
周庭逸亲自来了。
霍昀给了侯霆一个眼神,侯霆立即心领神会,躲在了屏风后,“请。”
广杨王世子周庭逸主动前来拜访,让霍昀有些意外。
不一会儿。
只见周庭逸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看到霍昀,先是一怔,眼神里充满了惊讶,瞬间恢复了神情,“霍老板,冒昧打搅还望见谅。”
“世子客气,在下区区草民一名,世子爷亲自到访令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不知世子爷是来找昔年的,还是来找在下的?”霍昀不露声色,淡然处之。
一言一行,恰到好处。
周庭逸仍旧在打量着他,有些出神。
一时忘了他再说什么,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看着他在心里暗暗揣测。
“本世子怎么看着霍老板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周庭逸礼貌性的笑了笑,对他很是好奇。
霍昀笑道,“天下之大,相貌相似的人多的是,世子爷走过的地方多,见多识广,觉得在下眼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