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偡翻身上马,准备先去那里换一身衣裳。
可临走之前,却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小院墙。
从前,沈时凊便最喜欢扒着那小院的门,撒娇让他带着她去买些小姑娘爱吃的点心。
也不知道如今,她有没有也同样撒着娇让旁人带她去吃。
比如那个程靖锡。
旭日初升,昨夜的雨虽然停了,但是却刮了一夜的风。
猛烈地秋风吹击着窗户,吱吱嘎嘎的响了一夜。
“姑娘醒了?”小桃端了水盆进来,见沈时凊一脸蔫儿吧唧的,连忙走了过来。“姑娘昨夜没睡好?可是头痛了?”
沈时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树。
自从昨日宋锦颦知道了沈桉去了西北的事情以后,她便再没见过宋锦颦与沈慕培两人了。
在自己的院子里窝了一整天,等着沈桉的信。
可是知道怎么的,眼前却满都是裴璟偡的身影。
沈桉前几日的信里说他们要进攻了,想必裴璟偡也一定会参加的吧。
沈时凊一想到这里,便想起裴璟偡肩上的伤口,是那样的狰狞,血淋淋的样子。
“姑娘?”小桃伸出手在沈时凊的眼前晃了晃,又试了试沈时凊额头的温度,见她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
沈时凊回过神,翻身下了床。
“今日有哥哥的信了吗?”沈时凊一边由着小桃擦脸,一边问到。
小桃摇了摇头,“还没有。”
“不过姑娘不用着急,想必桉哥儿一定是正在打仗呢,桉哥儿的功夫那样厉害,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太阳升起来,呼啸的风便减弱了许多,渐渐消了去。
沈时凊点点头,不再思虑那些,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何必徒增烦恼,只是担心却是难免的,既是为沈桉,又为裴璟偡。
不过眼下还有更值得她去担心的事情。
“娘亲那里怎么样了?”沈时凊想起昨日宋锦颦铁青的脸,莫名的有些担心。
小桃歪着头想了想,昨日夫人跟着老爷回了院子以后,便撤了丫鬟婆子,一整日也不见人出来。
可看起来,却也不像是闹翻了的样子。
他们自己院子里的人都进不去,更别提旁人了。
所以这一整日过去,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了。
沈时凊听了这话,默默地叹了口气,她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梳妆吧。”
用过了早=早膳,沈时凊便去了主院。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推门进去,便被刚要出来的沈慕培带了出来。
“爹爹,娘亲怎么样了?可消气了?”沈时凊满脸的迷惑,可看沈慕培这个样子,却不想是吵了架的样子。
可是沈桉去西北这样的大事,宋锦颦知道了竟然不生气,这就很不可思议。
沈慕培一脸的神秘莫测,最后只是干咳了两声,说道:“你娘亲自然不会不给为父面子,已经不气了,不过她还没有起身,你便不要前去打扰了,先回院里吧。”
“哦哦。”沈时凊点了点头,却仍旧有些不解。
后转念一想,大概是宋锦颦昨日与沈慕培吵架吵得太累了,所以才起不来。
既然如此,那她还是不要再去打扰的好。
想到这里,沈时凊便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是她坐在院子里,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沈桉的信来,便越发的烦躁起来。
“小桃,小桃,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沈时凊看着外面已经干燥了的地面。
前日的雨已经被太阳晒干了,今日的天空之中一朵云彩也没有,秋高气爽。
小桃本想拦着,可是一想沈时凊在家里如此忧虑,还不如出去逛逛,也好转换转换心情。
反正京城向来太平,她们又带着小厮,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
虽然如今天气已经有些微凉了,但是长街的街市上还是人来人往。
沈时凊走在人群中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可是还没走两步,便遇上个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苏尛尔。
苏尛尔一见沈时凊,便将眼睛都瞪直了。
沈时凊如今可没有心情理会她,便想转身避开。
毕竟这长街长的很,她大可去别的地方逛逛,犯不着同她置气。
可她越是不想同苏尛尔有什么交际,苏尛尔却越是不让她如意。
“哟!这不是沈家五姑娘吗?”苏尛尔的声音又尖又细,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沈时凊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碍于礼数,还是转过身,点了点头。“苏姑娘。”
不过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可是苏尛尔却偏偏要挡在她的面前,还拿起了她方才看过的小首饰。
那是一根木兰的簪子,不过材质却并不像是寻常的白玉,而是有玄铁打造的。
这簪子其中暗藏玄机,看起来像是一件饰品,但其实却是能用做防身的武器。
正是如今京城中最流行的东西。
“苏姑娘如此喜欢,那这东西便让给苏姑娘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苏尛尔这浑身上下都冒着来找事儿的气息,就差在脑门儿上书‘我是来找茬’的了。
所以沈时凊并不打算同她纠缠。
可苏尛尔的一句话,却顿时点燃了她的怒火。
“哟,沈五姑娘是因为自家哥哥去了西北同那些贱民一起打仗,所以才不敢在外面晃荡了吗?”
苏尛尔不等沈时凊回话,便又自说自话道:“也是啊,这没用的废物呢,便只能同那些贱民一样,在西北和脏鞑子打仗,你说呢,沈五姑娘~”
沈时凊垂在袖中的双手已经紧握了。
当初沈桉之所以偷偷离开,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不想旁人知道,免得给沈家丢脸。
可这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沈桉前去西北已经大半个月了,京城中自然难免走漏些消息。
“怎么不说话?沈五姑娘这是默认了?”苏尛尔那叫一个得意。
自从沈时凊出生以来,她便是哪哪都比不上她,时常被旁人拉出来嘲笑。
这沈桉一去从军,可给了她嘲笑沈时凊的机会。
毕竟本朝自开朝来便是重文轻武,尤其是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
从武,便是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