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恆莅还未开口喊一声妈妈,言淑婉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被抱回言家养大,后跟随言禅汶一起到国外定居,每每从言恆莅口中听到舅舅一家,言恆莅眼里除了感激,白柒湉感觉到更多的是亲情。
沈丘泓给不了了,言禅汶替他给了。
把姐姐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言禅汶像是个老父亲一样,手把手教会言恆莅走路,教会他许多做人的道理,培养他成为如今业界的传奇。
“没事了,快回家吧,工作一天也累了。”
少有说过这样关心的话,陈离点头称是,跟白柒湉客气了几句,先一步驱车离开。
坐在车里,白柒湉回忆着从前去沈家看到的情景,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哪个房间是落了锁的。
沈家虽大,可也不至于有她没去的地方,除非那个房间被人做了手脚,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
陈离说他也只见过一两次,上了锁只能通过门外的窗户往里面看,没有钥匙,想要进去除了砸门,还可以爬窗。
母女俩前后脚进门,白逸佃做了女儿最爱的油焖大虾,笑着让她去洗手吃饭,胡雅兰想起刚才在车库里看到的,等着女儿洗完手回来再出声询问。
“是他们结婚那时的照片,我让人把沈丘泓给p掉了,让人看了不好。”
除了言恆莅跟言家人,没人会觉得沈丘泓的存在不好,胡雅兰立刻猜出女儿的心思,让她吃完饭把相框拿出来看看。
“我也就见过她一次,是个很漂亮的人,说话轻轻柔柔的,很像是民国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
走路的姿态,谈吐间的言语,还有给人的感觉,胡雅兰记忆里的言淑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带着绝望走上天台,一跃而下,那时的言恆莅开没来得及记住她最真实的样貌。
腿伤是从年轻时就落下的,白逸佃见过言淑婉更少了。
父母还在世时,白逸佃记得那时沈老太太带着言淑婉来家里一回,那时白逸佃的心思都在胡雅兰身上,哪里会去记着别人。
年代久远,那时的录像设备没有如今这样普及,不过他们两家并非普通人家,可能沈家家里会留有言淑婉的录像。
白逸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女儿,如果要找跟言淑婉有关的东西,去沈家是最佳选择。
女儿跟言恆莅的事儿,白逸佃听妻子说了,那孩子也是苦,白逸佃记着下次人来家里吃饭,还给他做一道西湖醋鱼。
他记得这是言淑婉最拿手的菜,当时自己还到言家要过配方,胡雅兰爱吃甜口的菜。
味道不能保证一致,白逸佃希望言恆莅会喜欢。
旧的相框白柒湉让陈铎一并拿回来,算不上多值钱,但在那个年代,能拍照的都是大户人家,以沈家当时的财力,想来应该是有的。
“嗯,我想进去偷偷看看,有值得带走的东西我会带走。”
“你不怕被发现了?”
虽说沈丘泓现在不在家里住着,可柳韫也是时常往家里跟医院两头跑,陈铎觉得得先规划好,确保柳韫不会回家,而家里做事的佣人不会发现他们。
清理了名单上的人,陈铎的工作轻松了很多,得了白柒湉的命令,在沈家门口的大树上蹲了两天,告诉白柒湉安排妥了。
是夜,夜黑风高正是动手的好时机,白柒湉穿上紧身衣,一切碍事的东西都没带,跟着陈铎一起翻墙进入沈家。
午夜一点,谁也不会想到沈家的监控在拍不到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失窃了。
陈离口中所说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
那时白柒湉记得来过这儿,她以为就是个阳台看风景的地方,哪知道拐个弯还有个房间在那儿。
有些年头的房门,跟别墅里其他房门对比,这儿简直就是从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门板。
“周围的监控没拍到这儿,要撬锁还是爬窗。”
“爬窗。”
省事,撬锁她还得重新找一个给安上去。
不知不觉拿走东西,不让任何人发现,是白柒湉此行的标志之一。
不仅是多年没人打扫,窗户年久失修,白柒湉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很是轻易就推开了。
窗户没上锁,那门上的锁岂不是用来摆设的?
知道身上多少会沾点蜘蛛网,这身衣服白柒湉也没打算再穿第二次,沾到就沾到了。
不止是门窗像上个世纪的产物,连房间里的风格都是。
精雕细琢的桌角,连带着床的边边角角都是如此,很是精细,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
梳妆台的镜子上面落了灰,白柒湉用随身带的帕子擦拭干净,镜子边上卡了几张照片,模糊不清,依稀看得出是个女人。
看这尺寸,有点像简历上的照片,不用多想,肯定是言淑婉的。
小心用孰料袋装好,梳妆台每一个柜子白柒湉都拉出来翻找。
笔记本,相册,未拆开的信封,还有一个首饰盒。
没有生锈,白柒湉不太懂,看着像是银制的,雕刻有一龙一凤,看来是龙凤呈祥的寓意。
多少她还是懂一些,用放在柜子里的长针敲开锁,借着月光,首饰盒里有手链也有项链,还有一对耳环。
都是些年代久远的老物件,不过雕刻的精美,超前的审美放在现在看来,也是十分美丽。
首饰盒交给陈铎,白柒湉继续翻找,从梳妆台一只脚下找到一张照片,正是她从沈氏杂物间里找到的照片,只是尺寸不同。
手里这张被压在桌角下,沈丘泓的脸部磨损严重,已经看不清脸,言淑婉的眉眼还能很清楚的看到。
床底下有个行李箱,个头太大了,白柒湉怕带不走,可陈铎说他可以扛走,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再决定。
一些旧衣服,时间太久有点霉味,被衣服压着的,是老式一台相机。
“二十年前的款式,现在停产了,有市无价。”
看着还能用,陈铎把它小心放到边上,又从夹层里找到一个本子。
被子,墙上的相框,抽屉里的东西,全都被白柒湉放进行李箱里,陈铎先出去在外面接应,白柒湉把行李箱递出去后,翻窗户出来。
太久没被动过的窗户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白柒湉怕吵醒楼下的佣人,尽量不让它发出声响。
一切妥当,陈铎先走,白柒湉断后,俩人前后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沈家的佣人毫无察觉。
此时的柳韫正在医院里陪着沈丘泓,监控安装后她基本不会去查看,因为信得过别墅区的安保系统,这么多年过去都没事,现在就更不可能发生了。
而且他们带走的,是那个房间里的东西,就是柳韫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平时佣人也不会走到这儿来。
车里,陈铎把前后座的挡板升起,白柒湉在后座把衣服给换了。
脱下的衣服被塞到袋子里,回去后再处理,现在得先回家。
东西需要时间整理,白柒湉现在困得很,陈铎留在白家客房里睡了一晚,一早起来跟白柒湉一起整理从沈家拿出来的东西。
没有任何维护干预,照片模糊得厉害,只能看专业人员能不能复原了。
戴上手套,白柒湉把信封整理好放在盒子里,这些事言淑婉的东西,她不会动它们。
倒是首饰盒里的首饰,让白柒湉惦记了一个晚上。
很是符合当年那个年代人的审美,不过首饰盒里有个夹层,她昨晚没仔细看,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戴着手套的手指没有那样灵敏,白柒湉放慢了速度,食指跟拇指配合把夹层打开,是一个白色的布袋子。
二十多年没被打开的布袋,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亲亏白柒湉戴了口罩,没准这会儿闻到味儿东西都给抖掉了。
是用绳子束的口,捏住袋子两端,白柒湉小心翼翼地往两边拉开。
打开一个口子后,陈铎凑近来看,只见一头尖锐的长条棒子,慢慢拿出来,居然是一支发钗。
时间并没有让它失去原本的美,白柒湉在网上找了清洗的方法后,带着洗好的发钗去书房拿给胡雅兰看。
“这个可得收好,说不准是他们言家的传家宝。”
言淑婉是言家最受宠爱的孩子,胡雅兰听说过,言家以前有在宫里当官的,家里有点非比寻常的东西很正常。
看这发钗的做工,它自身的价值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出许多。
毕竟不是专家,而且也不是自己家的东西,白柒湉开车去找陆心媛,问她能不能让师傅做一个仿古的首饰盒,她想放那只发钗。
“没问题,你是看上了哪家的首饰了?给我瞧瞧呗。”
接触久了,陆心媛知道白柒湉这人很挑,与大众审美不同,她总能发现一些不随世俗的美。
“哝,是一支发钗,不过是我一个朋友的,因为一直用袋子装着我怕掉了,还是定做一个盒子比较保险。”
除了发钗,白柒湉还给陆心媛看了手链跟项链。
“这手链的款式很特别,好像我妈那儿也有一条,不过小时候被我弟给弄坏了,可能丢了。”
手链是纯银打造,陆心媛记得很清楚,因为磨损过一次,那次被弟弟拿在手里玩,玩着玩着就被丢到地上,还踩了一脚,手链直接开裂。
现在去找的话,可能还在,就是不像白柒湉照片里的完美。
保存得很好,磨损越小,价值越高,陆心媛看着有点心动,想问白柒湉卖不卖,看她的模样,大抵是很重要的东西。
“对了,开年的主题,我想出一个复古系列。像是你给我看那条手链,以现在的制作工艺,能在保证设计的同时,加强手链本身不被轻易破坏。”
手链连接处细小的银链子,是这条手链的特色。
可不只是细这样简单,用放大镜看,链子自身就很有设计感,是一串复杂的图案缩小了,复刻成一个循环,以此类推,组成一条链子,把手链其他部分组合到一起。
“可以,不过不要完全照抄,指不定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对了,她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去找。
她很喜欢这种风格的设计,也不知道这位设计者现在还在不在世。
师傅的速度很快,第二天陆心媛亲自给白柒湉送来沈氏,很不巧,回去的路上看到坐在咖啡店里的陆垣,吓得她赶紧跑开。
也不是第一回来沈氏了,陆心媛懂得怎么避开人多的地方,挑着下午茶的时间来找白柒湉,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弟弟。
那个跟屁虫没跟着,也不知道他坐在那儿干嘛。
从药店里买来口罩戴上,陆心媛绕到咖啡店另外一个门进入,点单后坐在了弟弟身后的位置。
跟着他从三点坐到五点,蛋糕都吃了三块,陆心媛还是弄不懂他为什么要坐在这儿。
一连三天,陆心媛借着顺路,都发现弟弟坐在咖啡店里,眼睛一直看着沈氏大门的方向。
是在等白柒湉?还是等刘媛惠?
“抱歉,总裁去工地视察了,不在公司里。”
“那你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吗?我打她电话不通,有急事找她。”
前台也很为难,陆心媛来过几次,她知道是白柒湉的朋友,可她确实不知掉总裁何时能回来,又或者不回来了。
电话打到陈铎手机里,现如今,找陈铎要比找陈离更快捷有效。
“姓陆的?带她到办公室里等着,照顾好客人。”
“谁啊?”
迷糊间听到陈铎在打电话,什么办公室啥的,后座的白柒湉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几个小时的车程赶回来,白柒湉处理完恒佃第一时间是想回家睡觉来着,陈铎说陆心媛去沈氏找她,不得不零时改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首饰盒已经做好,白柒湉以为陆心媛会去忙新一季的新品。
“从那天开始起,我每天刻意经过这儿,都看到我弟坐在楼下的咖啡店里,而且还都是同一个位置,正好对着沈氏的大门。”
除非走其他门离开,进进出出了些什么人,陆垣都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咖啡店吗?白柒湉让陈离进来,去楼下买两杯咖啡,顺便看看是不是本人。
“他认得我,要是他跟我说话怎么办?”
“这需要我教你吗?”
无奈的叹气,沈啟焱培养的人也太笨了点,白柒湉让陈铎替他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