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今夜皎月如镰,微弱的月光洒在刑部牢房的门前,显得牢房愈发有些阴森,牢房前,两个瘦小的身影出现,一人作男装打扮,手里拿着佩剑,目光敏锐警惕的观察着周身情况,一人穿着一件长袍,戴着连衣帽,从头裹到了脚,正是凤九璇和芊默。
“这是皇后娘娘,娘娘深夜到访,要去看英王,还不快快带路?”芊默拿起皇后令牌在守门的狱卒眼前沉声道。
狱卒从未见过皇后令牌,再加上此刻夜已深了,他有些不敢妄自做决定,便道:“你们等一下,我去请牢头儿。”
狱卒说罢,匆忙跑进牢房,不多时,牢头儿走了出来看了眼令牌,立刻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娘娘莫怪!”
“本宫要见英王!”凤九璇沉声道。
一听到见死刑犯,牢头儿有些为难,他难为道:“娘娘,这刑部有规定,死刑犯是不准随意探监的,尤其英王爷还是重型死刑犯,就……”
凤九璇闻言看了眼芊默,芊默立刻领会其意,她将牢头儿拉到一边,芊默往牢头儿手里塞了一袋子的银子:“皇后娘娘不过是看看英王和他说上几句离别的话,你看着盛都的春天,夜晚凉的很,王爷养尊处优,哪里遭过这罪,皇后娘娘心慈,给他送些生活用品,停留片刻就走,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还请您行个方便!”
牢头握着手里的一袋银子,舍不得放手,要知道,这一袋银子的分量他掂了掂,大概是他半年的俸禄都有余,可这上头确实又有规矩,重型死刑犯,是万万不得探视的,他怕这万一被查出他放行了,他可就饭碗不保了,他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假如丢了这铁饭碗,那日后的生计可就麻烦了。
芊默看出了牢头的犹豫,她继续道:“假若刑部尚书怪罪,你只管往皇后娘娘身上推,你就说是娘娘用权压你,你不得不放行,这不就行了?”
牢头听了这话,又细细想了想最终点头:“那好吧!娘娘有命,小的其敢不从?不过,最多一炷香时间,还请娘娘抓紧,别给小的为难!”
尽管芊默告知其有皇后娘娘顶着,可牢头还是以防万一的这般道。
“多谢!”芊默拱手行礼道。
而后,她便搀着凤九璇一同进入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里,越过狱卒待的地方便是囚犯关押的地方,那里光线昏暗,哀号声,呻吟声,喊冤声时而响起,夜晚身处其中有种不寒而栗之感,且发霉的味道四处都是,可谓臭气熏天,尽管狱卒们也定期打扫,可毕竟这里通风不良因此还是异味儿弥漫,凤九璇和芊默在牢头儿的亲自带领下走向了牢房最深处的死囚犯关押地。
牢门打开,凤九璇对着牢头儿道谢:“多谢!”
牢头儿被这一声谢弄地有些不好意思了:“娘娘您这样真是折煞小的了,您看这重型死刑犯关押的牢房都是单独的设置的,而且,您看这锁,都是金刚石锻造的,所以,小的让您看望王爷已是违规,还请您快些话别,别让小的为难!”
牢头边说便把手上的锁在手里掂了掂,这锁挂在锁链上,锁链明恍耀眼,足有成连男性的手臂那么粗壮,且锁本身也是有手掌心般大小,就连开锁的钥匙也比一般钥匙大了很多,凤九璇看着宇文旭被这般囚禁内心一阵心疼。
堂堂王爷,竟被关押至此,凤九璇着实为宇文辉的冷酷感到寒心。
凤九璇猫着身子拱进了牢门内,此刻,借着牢房里昏暗的烛火,凤九璇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宇文旭,宇文旭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知道是凤九璇来了,所以早早地站起身准备迎驾,他看见凤九璇,立刻躬身礼道:“罪臣宇文旭,参见皇后娘娘!”
这一席话说出,凤九璇眼泪夺眶而出,她强忍着自己险些爆发的情绪,随手将眼泪抹去,而后故作平静:“英王,盛都的春天夜里凉的很,本宫给你带了些御寒物品来,还有一些糕点,你若是饿了就取些来用,牢里饭菜粗淡,你吃不惯也要吃,千万别饿坏了身子。”
凤九璇看着眼前的宇文旭,身穿囚服,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神情沮丧,跟之前那个意气风发,温润儒雅的形象完全大相径庭,心中再一次感到心疼不已,凤九璇赶忙将芊默拿着的包袱接过,在牢房里四下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将包袱打开,包里面的物品一一拿出,还把一件大裘披在他身上。
宇文旭立刻将凤九璇亲手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裘取下,而后将包裹里的东西草草收拾在一起,又交还给了凤九璇。
“娘娘,多谢娘娘的好意,但罪臣乃是戴罪之身,不值得娘娘这般照顾,牢房脏乱,还请娘娘带上这些速速离去。”宇文旭拒绝道。
“我不相信你会卖国求荣,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凤九璇坚定泣道。
宇文旭沉默不语,而今他什么都不能跟凤九璇说明。
凤九璇见状再次欲将那件大裘披在他的身上:“这里寒凉,你快披上,能不能不要再拒绝了,就当是个朋友送件衣服又有何妨?”
话到此份上宇文旭实在不好推辞,他只好赶紧自己将大裘赶忙接过披好。
“多谢娘娘!”宇文旭依旧有礼有节道。
凤九璇看着宇文旭接受了大裘,她又将糕点拿出,此刻,宇文旭见状生怕她在此耽误太久,便在此躬身礼道:“多谢娘娘赏赐!这里乃是刑部牢房,此地污秽严重,还请娘娘速速离去。”
凤九璇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她抬脸看向宇文旭问道:“你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就当是个故友来探望……”
凤九璇话音未落,宇文旭打断道:“请娘娘速速回宫!”
凤九璇失落极了,不过是自觉他定是被冤,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所以,想来看看他,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让他能够少受一些罪罢了,可宇文旭的态度恭敬却冷漠,使她心里觉得十分落寞。
“好,那本宫就回去了!英王……多保重!”凤九璇哽咽了,她生怕再次落泪给宇文旭看见了便赶紧转身从牢门处拱身走出。
芊默见了对着宇文旭稍稍颔首行礼,而后跟着凤九璇匆匆离去。
牢房的门关上,再次被粗壮的锁链拴住,宇文旭摸着身上披着的大裘,仿佛还能感受到凤九璇的温暖,他走到糕点边拿起一块,咬上一口,甜甜的味道就犹如凤九璇一般令人暖心,可宇文旭知道,他与凤九璇必须止步于此,不得再往前半步。因为如今二人君臣有别,宇文旭断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凤九璇的清誉,他在心里暗暗起誓,定要守住云鼎江山,让凤九璇能够一生安稳。
“公主!”芊默跟在凤九璇的身后喊着。
此时的凤九璇脚步匆匆地往牢房外走去,她眼里噙满泪水,止不住的时而滑落。
“公主!”芊默跟在身后再次喊道。
牢房门外,宇文辉此刻已经带着宫侍和刑部尚书策马来到了,勒停了马匹,宇文辉翻身下马,他刚准备走进牢房,凤九璇便从里一头扎了出来。
凤九璇因此刻匆匆忙忙所以没来得及看清,她一头扎进宇文辉胸膛,撞到了他,宇文辉顺势拉住了凤九璇,跟在其后的芊默见状,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凤九璇抬脸看见宇文辉满是怒气的脸庞也是惊讶了一瞬。
宇文辉看见凤九璇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愈发生气。
“怎么还哭了呢?哭成这样,成何体统?”宇文辉冷言道。
凤九璇赶忙站好微微福身:“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告退!”说罢,她想带着芊默赶紧离去,可宇文辉哪里会就此作罢?
“怎么?人都见过了还不满足,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有情喝水饱,就算在牢里也是甜蜜的,啊?!”宇文辉伸手拦住凤九璇去路低低酸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只能他和凤九璇听见,凤九璇默不作声,宇文辉见状有种她是默认了的感觉便更是气急败坏,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直接发作,他猛地将凤九璇打横抱起,硬是将她抱上了马,而后自己也上马将凤九璇带回了宫,芊默见状是又急又怕,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跟着一路施展轻功回了宫。
宇文辉驾马将凤九璇直接送到了中宫门口,马匹刚停,他便将凤九璇强行拽下了马,而后拉着她走进宫殿,一进殿里,宇文辉重重地将凤九璇摔进殿内,凤九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芊默此刻刚好进屋,她用尽内力一路跟随,这才勉强赶上.,芊默见凤九璇险些摔倒,立刻上前扶住。
宇文辉此刻已无心再找芊默麻烦,他对着身边命道:“来啊!把这里所有的门窗全部上锁,皇后无视宫规,深夜私自外出,从即日起,禁足一月,其间没有朕的允许,除了朕指定的宫人以外,其余人不得入内!”
宇文辉说此话时候瞥了眼芊默,很显然,这话主要是说给芊默听得。
“公主!”芊默对着凤九璇不知所措急道。
“”皇上!”而后芊默又朝着宇文辉满眼祈求道。
凤九璇对着芊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而后,宇文辉身边的侍卫走进芊默,欲将他带出去,凤九璇见状,来不及对芊默交代太多,只好在她手上迅速写了一个英字,芊默明白,这是凤九璇在托付自己关注英王动态。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芊默埋怨心忖,可看着凤九璇祈求的眼神,芊默只好微微颔首应了。
云鹤观
夜雾深浓,此刻月光被大片的乌云遮盖,此刻,华灯密布的云鹤观在深沉的夜色下显的静谧而祥宁,观内,宇文逸的寝室里,床榻边上,宇文逸刚刚宽衣解带,正准备歇下,楚凌来报。
“王爷,皇上将英王已谋反罪关押大牢了!”楚凌沉声道。
闻言,宇文逸立刻准备将衣服重新披好与楚凌细谈,就在此时,门外侍卫禀告:“王爷,慕远求见!”
“快让他进来!”宇文逸立刻道。
慕远一进屋里,便立刻单膝跪地在宇文逸脚边:“王爷,我家王爷为了助皇上平定安王而身陷险境,属下怕安王会对他下毒手,还请王爷施救!”
宇文逸闻言扶起慕远皱眉问道:“宇文辉究竟让旭弟做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慕远看了看楚凌和伺候宇文逸的人,有些不方便说,宇文逸见他面有难色,便对着其余人道:“你们先退下!”
“是。”众侍者应声离去。
屋门关好,慕远这才道来:“我家王爷和皇上商议决定夜探安王府,属下想跟着王爷一起去来着,可王爷不允,他非留我在府里等,于是,我等着等着,没等到王爷回府,却等来了王爷因谋反被安王揭露入狱,王府被查封,我实在是担心的很,所以只好来此请求王爷相助。”
宇文逸闻言稍做思忖,而后道:“这谋反一罪,大约是他们将计就计,宇文辉将旭弟关进大牢,反而是保护了他的安全,这点你无须担心,不过……这件事,本王会密切关注,现下英王府被查封,你就搬回来住一阵子吧!”
慕远闻言心里虽然依旧担心,但也只能如此,不过,他并不想离宇文旭太远,。
“多谢王爷,属下还是想留在盛都城里。”慕远拒绝道。
宇文逸却执意道:“此刻你还是留在观内较为妥当,以免你家王爷为你担心!”
慕远起初没有明白宇文逸的用意,但后来恍悟,宇文逸怕自己落在安王手上 成为威胁他的筹码,他拱手颔首道:“多谢王爷!”
慕远被楚凌带下去安顿,宇文逸立刻又命道:“肖和何在?”
肖和从门外走进,“王爷!”肖和礼道。
“你安排几个我们的人在牢房里时刻注意英王的动态,尤其是他的饮食,并且带上几个身手敏捷的一起去刑部死牢附近盯着,只要看见英王,便跟随着他,他有难便相助,注意别让他发现了!”宇文逸命道。
“是!肖和领命!”肖和沉声道。
宇文逸知道刑部死牢好似铜墙铁壁,安王的人就算想害宇文旭也难以的手,唯独就是那饮食里可以下手,所以,他便安排手下暗中观察,倘若发现宇文旭的饮食有问题便悄悄更换,以保他性命无忧。另外,宇文旭和宇文辉既是联手演戏,估计不会真的坐在牢里,宇文旭定是有所行动的!
一会儿,楚凌安排好了慕远回来复命,宇文逸对着他命道:“你亲自去一趟安王府,把宇文辉要的东西取来,但切记,别让安王察觉他的那些东西没了!”
“是!”楚凌应道,而后转身去办。
“旭弟啊!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为兄而选择独自承担啊!”宇文逸望着他房内墙上的那副宇文旭的字叹道。
翌日,盛都大街上,阳光普照,街上一如往常般热闹非凡,可此时,独自走在大街上的芊默此刻无心观游,芊默受到凤九璇的嘱托,她来到了穿过熙攘的大街,来到了刑部牢房外,她徘徊在牢房外的小路上,想着怎么打听宇文旭的现状,虽然只是想要知道宇文旭的现状,并不进去的话,只要使些银子即可,可她不想此事被宇文辉知晓,所以便格外小心谨慎。
正当她在思忖半天都没有个万全之法的时候,芊默感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人靠近,刑部牢房地处偏僻,来此的人并不多,且,听脚步声是个练家子,芊默有些警觉,她一手扶在腰间的软刀上,一手握成拳,随时准备出击,就在她感觉那人靠近自己仅有咫尺之时,她猛地回身一个扫堂腿,那人却避开了,而后,喊道:“是我!”
芊默定睛一看,竟是慕远,她立刻收起攻势站好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慕远看见芊默,心中一阵欢喜,可此时宇文旭在牢里,牢里环境差,生活条件也差,他也忧心忡忡。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慕远温声道。
芊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自往牢房方向走去,慕远拦住了她。
“你是想去打听我家王爷的情况?”慕远站在芊默面前问道。
“是又怎样?”芊默答道,说罢不想理会他的绕开慕远,再次准备迈步离去。
“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慕远又拦住她问道。
芊默有些反感道:“嗯!”
芊默对慕远不是一点好感没有,自从赫城之后,芊默偶尔也会想起慕远,不过,因为各司其主再加上芊默因将凤九璇的伤心归结于宇文旭身上所以她便总是连带对慕远没有好脸。
“哦……皇后娘娘现在还好吧?宫里锦衣玉食的,想必差不到哪儿去!”慕远没话找话道。
这一讲,芊默立刻跳了起来,她没好气道:“我家公主好的很,现下已经禁足了,期限一个月,禁足期间连我都不能看她,她宫里的门窗都锁住了,可是好着呢。”
此话一出,慕远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有些尴尬,芊默此刻正准备不理他走去牢房,突然,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慕远,慕远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看的心里毛毛的,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是来寻英王消息的吧?”芊默突然面带微笑望着慕远问道。
慕远此刻有些觉得汗毛发竖的点了点头。
虽说宇文逸会密切关注宇文旭,但是慕远也不好意思经常询问他,且一些生活细节他便更不好问了,因此他还是决定自己来此打探为妥。
“那就麻烦慕远大人了!”芊默说罢便故作亲近地拉着慕远的手臂朝着牢房走去。
安王府
深夜里,此刻已过子时,府内打更的刚刚走过,巡视的侍卫整齐的步伐在府内来回,此刻,安王的书房里,一个火盆支起,火光冲天,映照着安王的脸,安王一脸贪婪而奸笑的模样看着火盆,火盆里,他和乌启来往的书涵信件均被他尽数焚毁,这些信件原本他是想保留下来,以免日后乌启皇不认账时他拿出来作为昭告天下的证据来要挟乌启皇就范,尽管他们之间签署的有契约,可,多疑的安王还是想为自己多一份保险,因为他深知当今乌启皇在乌启的皇位坐的并不算安稳,乌启国民间起义时有发生,倘若他将此拿出,那么势必为那些起义军造反多了一个借口。
安王将自己怀中的一个木匣里的信件一封封的丢进火盆里,看见那些信件被焚毁化为灰烬,他的心里感觉无比的安心且自在,没了这些证物,看他宇文辉还怎么定自己的罪?
“辉儿啊,你就乖乖的处死旭儿,在拱手让出皇位吧!”安王看着跳跃的火光,一脸得意的诡笑道。
皇宫
中宫内,此刻宫殿内外重兵把守,门窗上上着拳头大小的粗壮铜锁,整个中宫看上去好似看押罪妃的地方,气氛格外紧张,芊默从刑部牢房回来后,便有些放松,因为她打探到宇文旭此时尚算安全,没有被用刑,也没有被虐待,只是一如既往的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她走到了凤九璇被关押的宫殿门口的阶梯下,正欲走上去时,看守的侍卫立刻举起手中的佩剑打横在芊默面前喝道:“皇上有旨,皇后娘娘关押期间任何人不得探望!”
芊默见状只好赔着笑脸,“侍卫大哥,我不进去,我就是在门口跟皇后娘娘喊个话,麻烦通融通融!”
“不行!”侍卫依旧不允。
芊默有些恼了:“皇上只是说不得入内,没说连话都不给说吧?”
侍卫闻言,想了想而后道:“那你就隔着门窗说吧!”
芊默一听又恢复笑颜:“多谢!”
芊默三步两步夸上阶梯,走到了门口,她敲响了门,她敲了一下,停顿,又敲了一下,停顿,而后接着敲了三下,这是她和凤九璇自小就约定的暗号,小时候在雅哈兰,凤九璇常常偷溜出去玩,为了判定来者是谁,于是她和芊默便约定这个暗号。
一听到这个,凤九璇立刻知晓来者是芊默,她赶紧起身走到了门边,隔着门,凤九璇问道:“芊默,芊默,你去过了吗?他怎么样?”
芊默在门外道:“他没事,一切如故,公主放心!”
听到这样的消息,凤九璇算是安心一些,她温声道:“这样就好!芊默,你的伤还未愈,赶紧回去歇着吧!身上的伤要记得换药,你自己不方便的话就去找蝶鸢姐姐帮忙!这次皇上发了那么大的火,也不知道蝶鸳姐姐怎么样了!”
芊默一听到凤蝶鸢这个名字就很是反感,她甚至怀疑宇文辉会这么快就找到牢房是凤蝶鸢所为。
“大公主她没事。”芊默随口说道。
“公主请不要费心力担心下官,下官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公主您,一个人在这宫里待着,身边没个贴心的照顾,夜晚寒凉您要多穿些衣服睡觉时候多盖床被子。”而后芊默有些担心叮嘱着凤九璇。
“嗯!芊默放心。”凤九璇在门内听着芊默的关心心里一阵悲凉,如今在这冰冷的皇宫里,除了芊默,大概没有谁会这般心疼自己了,她眼泪噙满泪水,却要故作轻松,不让芊默听出她的情绪。
“差不多了!”侍卫不耐烦提醒道。
如今在这皇宫里,凤九璇不得宠还屡次和宇文辉吵得天翻地覆,宫里几乎无人不知,因此,这些侍卫对她这个异乡来的无权无势的皇后也是态度敷衍冷漠。
被侍卫这一打断,芊默只好和凤九璇话别:“公主,那下官这就回去了退下了。”
“嗯!照顾好自己!”凤九璇口气轻松落泪道。
“嗯。”芊默应了一声,而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殿门口。
数日之后,盛都城外,此刻已是凌晨,盛都郊外的树林里,寂静一片,一阵凉风袭来,刮的树叶沙沙作响,此刻天空一片漆黑,大片的云朵闭天遮月,使得树林里更是感觉诡异静谧,此时,两辆马车相对而来,车缓缓地靠近彼此,微亮的车灯随着马车的行径而微微摇晃,在这样黑暗静谧的树林里,显得有些诡异,马车靠近到了一定距离之时停了下来,其中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个身裹长袍的人,那人将风雪冒严严实实的裹着,看不清脸也看不清信任何体貌特征,那人走到另一马车旁恭敬道:“在下宇文睿,敢问来者可是乌启国使者陆昭陆大人?”
那马车里却丝毫没有动静,安王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因仔细片辨别了马车上的标记,确认是陆昭的马车,于是他又道:“陆大人,多谢您派的武将,现在本王的士兵果然提高了不少!此次见面,本王是另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同本王见面详谈!”
此话一出,马车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只听他缓缓开口:“皇叔,别来无恙啊?”
安王一听立刻知道此声音并非陆昭声音,但又熟悉得很,他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往回走去,此时,树林里突现火光,四周更是涌出了大批的士兵,将他团团围困,马车里说话之人此刻慢慢掀开车帘打开车门露出真容,是宇文旭。
安王看着宇文旭,却丝毫没有显得惊慌,他淡定地看着宇文旭,其周身的侍卫此刻已经操起刀剑摆好架势,护在他身旁,宇文旭见状平静道:“皇叔,你一定在想,陆昭呢?其实他原本是来和你赴约的,但是,半道,他接到了暗报知道本王的设伏,因此弃车而逃了。”
宇文旭并没有对陆昭穷追,因为生怕会惊扰了安王,让他给逃了。
安王闻言抵赖道:“什么陆昭?本王没听说过,本王来此是见原先的一位旧部,他辞行回乡,本王不过是来送行罢了!”
宇文旭无奈摇头:“方才你说的话,本王在这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不光本王听见了,马大人也听见了!”
说罢,马铭慈在马车里厉声喝道:“你竟敢勾结外国谋权篡位,你好大的胆子!”
安王闻言,立刻朝着手下示意,手下侍卫得令与宇文旭的士兵打作一团,安王也加入其中,宇文旭见状亲自出马,他从马车里跳出,与安王过招起来。
数十和回合之后,安王寡不敌众,被当场擒拿,安王掏出护身金令:“本王有御赐金令在手,你们谁敢动本王半分?”
闻言,众兵将只得将他围住不敢进攻,安王耀武扬威地看着众兵将,一脸不屑,宇文旭此时见到金令也只好收起剑来恭敬道:“那还请皇叔虽本王走一趟去面见皇上!”
安王自知如今这架势自己是非去不可,他整了整衣服看着宇文旭:“本王随你们去,但,本王的车夫你们要放了他!”
此话一出,宇文旭便知有问题,可现在的情况是安王手中有金令,见金令如见皇上,他若不肯随自己去,那自己也是不好勉强的便只得到:“好,放了那个车夫!”
车夫闻言看了眼安王,安王和他对视了一个眼神,而后,车夫立刻驾车狂奔离去。
宇文旭看着车夫离去便也对着慕远递了个眼神,慕远心领神会的趁人不备悄悄尾随车夫而去。
“皇叔,请!”宇文旭再次恭敬道。
安王瞥了眼宇文旭,一副好似是真的被请一般昂首阔步地上了宇文旭的马车,随他一同进了盛都皇宫。
慕远跟随着那个车夫一路,因生怕靠得太近打草惊蛇而只得远远地尾随其后,马车在即将进入盛都城之际,突然减速停住,只见那车夫朝着自己的马车周身抛出了几枚烟幕弹,烟幕弹烟雾瞬间弥漫,封锁了慕远的视线。
“糟了!”慕远见状立刻顾不得许多,朝着马车方向奔去,可待他走近马车,烟雾虽已开始消散却只见一辆空空如也的马车,那名车夫早已不见踪迹。
“定是跑去通风报信了!哎!真是大意了!”慕远悔恨的咬牙道。
皇宫
此时已是早朝时分,金銮殿上站满了文武百官,宇文辉镇定自若地坐在龙椅上,仿佛一切如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值守太监明亮高亢声音在殿内回荡,就在此时,宇文旭带着安王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宇文旭恭敬行礼道。
看见宇文旭带着安王,宇文辉心头一松,他镇定道:“平身。”
“谢皇上!”宇文旭起身道。
此时,朝堂上一片哗然,众所周知,宇文旭因谋反被押入死牢,怎么会这般神态地出现在此?还带着安王一起出现?安王的党羽,此刻看此情景却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些安王的死忠者暗地里开始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听后安王的召唤杀出一条血路,还有些胆小之辈则想立刻跪地朝着宇文辉求饶,表明自己改过自新,并招出安王过去自己所知的种种罪行,以求的一条生路。
安王此刻已经不如以往那般谦逊模样,他沉默不语,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皇上!臣弟已将罪臣宇文睿带到!”宇文旭不急不缓沉声说道。
“英王爷,东西不可乱吃,话更不可乱说,本王怎么就是罪臣了?本王何罪之有?”安王一副胸有成竹之姿看着宇文旭问道。
“皇上,早前,臣弟接到线报,今晨,天还未亮之时,臣弟便带人前往了城郊西南处的树林,路上乌启国陆昭得到消息半路带着他的心腹逃了,臣为了不失去抓捕安王的机会便继续前往了树林,在树林,臣弟果然见到了在那等候陆昭的安王,臣弟之前截获了陆昭的马车,因此便顺势佯装,诈出了安王果真实在密会乌启国陆昭,此事随同一起的马大人可以作证!”宇文旭将事情简单陈述道。
马铭慈此刻也立刻上前指着安王愤愤道:“皇上!老臣亲耳所闻,这个老贼私通他国企图谋反的话语。”
安王闻言却不慌不忙:“皇上,马铭慈大人年纪大了,怕是耳朵不中用听错了!”
“你!”马铭慈闻言立刻激动不已,他指着安王的手指都气的微微颤抖。
“皇上!”安王接着朝宇文辉喊道。
“今早,分明是本王为搜集英王谋反罪证而到小树林,发现英王从死牢逃出,欲与乌启国使者汇合,潜逃至乌启。”安王冷声道。
说罢安王继续道:“皇上,英王谋反欲逃,被臣拦下,而今臣将他带上朝堂,他反而颠倒黑白在这里血口喷人!”
闻言,有些支持安王的臣们立刻站出来力挺安王,做着最后的挣扎。
“皇上,安王对云鼎对皇上一片忠心,请皇上明鉴!”
“皇上,安王平日所作所为有目共睹,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皇上,安王可是有您御赐金令之人不,其忠之心不容被辱!”
看着这些支持安王的人还在存侥幸之心垂死挣扎宇文辉站起身俯视安王问道:“皇叔觉得自己是无罪之身?”
安王不语,一副泰然之姿,理直气壮的模样,好似他当真被冤,宇文辉冷眼看着安王片刻,他猛然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
安王心中料定宇文辉手中不会有他的证据便无所畏惧道:“皇上,臣不知该昭什么!皇上千万别被英王的巧舌所蒙蔽!”
宇文辉看着安王这般自信,突然对着他一脸嘲笑:“皇叔,您是否觉得您已将所有罪证销毁,因此朕拿你没办法了?”
安王闻言心头一怔,可他的确亲自将所有罪证都处理妥当了,他自信宇文辉不可能掌握的了他的证据,除非乌启国那边提供,可他深知乌启国不可能为宇文辉提供这些。
就在安王刚刚思忖到此放松下来的一瞬,突然,一叠书信被扔到了他的面前。
“自己看!”宇文辉厉声训道。
安王半信半疑地拾起地上的书信,那些书信看上去的确十分熟悉,可自己明明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不可能!安王内心否道。
可安王这边心里刚刚否完,那边目光已经在打开的纸上停住,仔细阅读之后,他瞳孔骤缩,这些竟然是他与乌启国来往的书信甚至还有那封卖国换兵的契约,安王的手微微颤抖着,面色立刻大变。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宇文辉斥问道。
安王此刻心慌意乱,他没有想到宇文辉竟能弄到这些,可自己的确是已经将这些或是收好,或是焚毁,他自认宇文辉断是不可能拿得到的。
“怎么会?”安王不禁喃喃自语。
难道是宇文逸?可就算是宇文逸,安王也觉得他断是也绝无可能弄到这些,安王此刻内心还在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可理智却告诉他不得不承认此事果真如此。
宇文辉看着此刻大惊失色的安王不慌不忙地慢慢道:“朕此前命英王收集你的谋反的罪证,为此英王夜探了你的安王府,被你发现,你便抓了英王还设计陷害于他,于是朕便与英王将计就计,朕假意收押了英王,实则暗地里让去继续调查你的罪行,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可以将你绳之以法了!”
安王此刻已经镇定了心情,他听罢,面色如常地看着宇文辉,其实在宇文辉当时并没有想方设法营救宇文旭而是那么快就收押了他,他也觉得事有蹊跷,也猜到有可能这二者在配合演戏,给自己下套,可他终归是过于自信,认为自己做地天衣无缝,是不会给宇文辉有机可乘的。
“这些证据大约都是康王给你的吧?”安王蔑视着宇文辉淡淡问道。
安王内心惊叹宇文逸之手段,同时也惋惜他弃政修道,倘若宇文逸执政,也许,他会真心辅佐,也说不定。
宇文辉没有回答,因为宇文旭给他这些之时特意嘱咐过要保密这些东西的来源。
不过,正如安王所言,的确都是宇文逸提供的,宇文逸派楚凌拿到了安王的罪证之后便将此一直保管,直到他接到消息,安王要和乌启国陆昭悄悄会面,他便命慕远将这些东西带去给宇文旭,宇文旭得到这些便匆匆进宫,交给了宇文辉。
“来啊!把这个卖国求荣的贼人给朕抓起来关进死牢!”宇文辉愤喝道。
说罢,金殿外,侍卫得令冲进来,企图押解安王下去,安王此刻彻底撕掉伪装,他轻蔑地看着宇文辉拿出了护身金令问道:“皇上可别忘了,您赐予本王护身的金令,堂堂云鼎皇帝,难道你想食言吗?”
见令,侍卫皆不敢抓住安王,只得站在他的周身等待宇文辉的下一步指令。
宇文辉听罢,先是哈哈一笑,而后收起笑容冷眼看着安王语气冷厉道:“金令乃是嘉奖你忠心君主,瘁心社稷,而今你意图谋反还向与乌启签订契约,企图割让云鼎国土换取他国出兵助你上位,如此卖国行为,令人发指,你上不对不起宇文家列祖列宗,下对不起云鼎百姓,御赐金令岂能护你?!”
安王看着宇文辉冷哼一声诡笑道:“你果然是出尔反尔不守信之辈,不过,想想也是,当年靠着你母妃使了下作手段才上位的你,岂能和云鼎历朝皇帝相比,要你一言九鼎?简直就是个笑话!”
听到这话,宇文辉脸色大变,他怒目圆睁地瞪着安王:“来啊,把他给朕立刻拖走,押进死牢严加看管!”
闻言,围着安王的侍卫正欲抓他,安王口哨一吹,此刻,抓他的侍卫里有一部分立刻倒戈相向,与欲真的擒住安王的侍卫兵刃相交,与此同时,从殿外倏地窜进大批的侍卫,他们手持利器迅速集结到安王身边,此刻,朝堂之时,乱作一团,安王党羽里不少人,尤其是武将,见状纷纷跑到安王身边想与他共同杀出皇宫。
“护驾,护驾!”太监一见这阵仗,俨然是要造反的架势立刻心慌意乱的高喝着。
此刻,从大殿四周也迅速涌进宇文辉的护卫军,他们护在宇文辉的身边与安王的人马对峙,宇文辉冷冷地看着安王,宇文旭则站在安王对面沉声:“皇叔,事已至此,放下武器,莫要再做无谓挣扎!”
安王邪笑一声而后只淡淡对着自己身边的侍卫道:“上!”
得到指令的侍卫立刻朝着宇文辉的阵营攻去,此刻,偌大的金銮殿已经成了战场,朝臣中武将皆拔剑相向,文官则在这场乱斗中惊吓着四下抱头逃窜,安王一边将攻向自己的护卫军打倒,一边趁乱朝着大殿门方向逃去,就在他即将跨出殿门之时,宇文旭及时察觉,他一个高跃,足尖轻点过几个侍卫的肩部回身落在了安王的面前。
宇文旭手持佩剑,挡住了安王的去路,安王看着宇文旭一副苦口婆心状劝道:“旭儿,跟着本王,你想要的本王都会给你!”
宇文旭不为所动,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安王:“皇叔,束手就擒吧!”
安王闻言继续劝道:“本王知道,你喜欢凤九璇,只要你跟着本王,本王向你保证,不用多久,将来,凤九璇就是你的王妃!”
此话一出,宇文旭顿生怒意,他皱紧双眉怒喝:“闭上你的污秽之口,莫要玷污了她的名节!”
看着宇文旭这般模样,安王反而轻蔑笑道:“本王真是不懂,她凤九璇的确国色天香,可世上美人万千,你怎么为了她这般委曲求全?要知道,她早就说宇文辉的女人了,难道在你看来,人妻就当真比那些黄花闺女还要诱人?想想也是,那方面经验丰富嘛!”
“住口!”宇文旭怒气冲天,他低吼一声,提剑便朝着安王的要害攻去,在他内心,凤九璇一如暖阳,是在他在母妃含冤离世后仅剩的一点温暖,岂能容他这般污辱?
数十招的刀剑向交,安王败下阵来,宇文旭用剑封住了安王的喉处,安王看着宇文旭,眼里依旧满是嘲笑。
“宇文旭,你以为你这样帮助他宇文辉坐稳了江山他会感激你吗?你别忘了你母妃当年是怎么死的!有其母必有其子!宇文辉的阴毒只会胜于他母妃,你跟着他不会善终的!”安王看着宇文旭冷笑道。
宇文旭闻言只静静道:“皇叔,你输了!”
在宇文旭心里岂会不知安王所言非虚呢?只是,自母妃含冤去后,父皇将自己送去道观草草结案之日开始,他的心便也跟着冰冻起来,这么多年唯一支撑着他,给他带去一丝温暖的唯有那张歪歪扭扭的小鸟手帕,因此,只要凤九璇能够安稳一世,他的结局怎样都无所谓!
此刻安王的人马也尽数被擒,宇文辉听到此言,心生紧张,他生怕安王还会继续说下去什么动摇了宇文旭替自己卖命的心,便操起一把剑朝着安王刺去。
“宇文睿,你个卖国老贼,莫再妖惑人心!”宇文辉怒喝一声。
血光冲天,安王被宇文辉一剑刺中,血污染红了他大片的衣服,宇文旭看着这般激动的宇文辉,没有能来得及阻止,宇文辉冷冷抽出手中的剑,安王站在原地轻咳了一声,血从口中喷出,他转头望向了那个他谋划许久,觊觎许久却终是没有得到的皇位,安王突然耗尽所有力量般地朝着皇位冲去,宇文辉此刻还想在此用剑阻止被宇文旭心生不忍而拦住,安王颤颤巍巍却奋力地奔向那个皇帝宝座,他先是用走的,后是跪着,再到最终甚至在地上爬着一步一步爬上了那个位子,当他的手触碰到那张他期盼已久的龙椅之时,他似有不甘又似是心满意足的含笑闭眼。
“王爷!王爷!”安王的拥护者见此情景纷纷悲愤呼喊道。
“哼!拼到最后也不过是摸了摸这张龙椅罢了!”宇文辉冷笑着看着安王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