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天而来的喜悦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骨头像被冻住，从内到外刺骨的冷。
巡床医生问我，“家属是吧？你怎么不进去？”
他推开门，屋里两人齐刷刷朝我看过来。
苏念玥的脸色一瞬间发白，随即就是不耐烦地询问，“你怎么来了？”
我假装没听到刚刚的对话，将东西放好，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医生说你怀孕了，爸妈也知道消息了，买了车票朝这边赶呢！”
“玥玥，你知道的，我和外婆很期待这个孩子，你也和我们一样期待对吗？”
这一刻的我像个隐藏在阴沟里卑劣的老鼠，为了留下孩子不惜拿岳父岳母施压。
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可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可以用什么方式让她留下孩子。
“你告诉我爸妈了？”苏念玥拧着眉头质问。
“对，”我点头，“爸妈他们听到消息后很高兴。”
“你不会以为抬出她爸妈就能让她生孩子吧？玥玥她早就不想——”方复年很是轻蔑。
“复年！”苏念玥突然打断他，脸色不是很好地朝他使眼色，“你公司不是还有事吗？先回去忙吧。”
方复年面色难堪，狠狠瞪我一眼就走了。
我没理会他，而是坐下来掏出买的东西一样样给她介绍。
“我咨询过医生，买了一些对孕妈妈有好处的东西。”
“还有你最喜欢的品牌最新款项链。”
“还有，外婆身体也好转不少，我想着趁你月份小，补办一场婚礼弥补遗憾……”
“够了沈宇！”苏念玥疲累地抽回手，“这孩子我不想生，你最好和其他人说清楚是误诊。”
我的脑袋一阵轰鸣，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我惶恐地拉住她的手恳求。
“可是玥玥，这不是误诊。”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也很健康。”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玥玥，别对我和孩子这么残忍。”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在我脸上，苏念玥冷冷地看着我。
“沈宇，你没权利管我！”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你真以为我喜欢你，要不是看你长得有几分像复年，还对我百依百顺，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的废物靠近我？”
“给你生孩子，你配吗？”
我难堪地跪坐在地上，心里满是悲凉。
字字句句宛如刀子一刀一刀剜我的心。
全心全意的四年，却是对方的消遣。
胸腔翻滚着撕心裂肺的痛意，鼻腔泛起酸涩。
“可我这四年从未对不起你，玥玥，你能不能看在这四年的感情上，或者看我外婆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留下孩子。”
“外婆身体不好，知道你怀孕后才开始转好，她受不了打击，求你，就算你要我的全部身家包括我的性命都可以。”
“就你？”苏念玥不屑，却话锋一转，“我可以留下这个孩子，不过我需要你去做个肾移植配型，要是配型成功我就可以考虑。”
“好！”
比起外婆和孩子两条命，一颗肾算不上什么。
见我一口答应，苏念玥看着我好半晌没说话。
配型结果显示成功。
方复年递给我一张飞机票，“乖乖收拾好行李去国外给我妈做肾移植手术，要是你敢跑，苏念玥的孩子可就没了。”
我抽走飞机票，告诉他我会守时，让他不用威胁我。
临走前，我告诉外婆公司安排出差，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外婆精气神十足地冲我摆手，“知道啦，你在外面多照顾好自己，玥玥那儿你好好跟人家说，我和玥玥等你回来。”
我低下头藏起泛红的眼睛，笑着应声好。
可我没想到，这一去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