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云终于觉得速度足够了，但身体承受的压力却更大了，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这是一种折磨。
水婶看得心惊肉跳，惊诧于楚天云居然还能醒着。
过不多时，最开始的那瓶生理盐水滴完，水婶立马换了一瓶。
接着，后面换上去的五瓶生理盐水也都滴完，水婶一瓶接一瓶的换上。
到了此时，楚天云手腕处流出来的其实多数是生理盐水了，红色已经很稀。
楚天云已经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感受不到太多的东西了。
“水婶，够了，快给他输血吧！”这时，姜雪忍不住喊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水婶面色变幻。
“不行！”楚天云突然清醒了一丝，咬牙喝道。
“你会死的！”姜雪吼道。
“不会，相信我！”楚天云凝声说道：
“现在输血，就功亏一篑了！”
姜雪说不出话来，双手攥的越来越紧，指甲已经刺进了肉里，掌心有鲜血溢出。
楚天云强行甩了甩头，让自己振作了一些。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比白人还白。
就这样，输液继续进行。
……
太阳下山之时，三箱生理盐水全都输完了，只剩下最后九小瓶挂在输液架上，却也都快见底。
楚天云身下的地面一片湿润，那是生理盐水与血液的混合。
他两边手腕处流出来的几乎是完完全全的生理盐水了，只是夹杂着一丝丝的红色。
他浑身上下原本暴凸的血管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
银翼血蝙蝠的毒，清除得差不多了。
他软瘫着坐在那，呼吸微弱，两眼微睁，仿佛已经死了。
但，他还有一丝意识残留，心脏还在跳动。
“楚公子，还……还要输吗？”水婶颤声问道。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姜雪流着泪喊道。
楚天云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丝，微微动了下脑袋，低头看了看手腕处流出来的生理盐水，见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红色随之流出，知道目的还没有达到，艰难的张开嘴巴：
“继……继续！”
“不！不能再输了！”姜雪驳斥道。
说着，她就要冲过去拔针头。
楚天云心头一紧，强提一丝气力：
“不要胡闹！”
姜雪脸色一僵，停下了脚步。
“还……还差最后一点，别……别让我的坚持白……白费！”楚天云说道。
姜雪内心剧烈颤抖，捂着脸转过身去，呜呜大哭。
邵洋也是低着头，掩面哭泣。
见楚天云如此执着，水婶叹息一声，转身走进了屋里，提出了先前配好的那装了四十五升生理盐水的大桶，手上拿着楚天云砍了瓶底的那个瓶子，而后捡起地上一个输空了生理盐水的大瓶子，往地上一砸，砸碎了瓶底。
现在她已经知道一个瓶子输液根本不能让楚天云满意，她得再搞几个能够直接往里头灌生理盐水的瓶子。
以楚天云现在的状态，自然做不到这事了，她得自己来，而她来，那就是直接砸破瓶底。
接着，她又砸破了七个，然后走到井边将之洗得干干净净，带上水瓢走回到楚天云身旁，将输液架上刚好已经输完的九个小瓶取下，换上了这九个没了瓶底的瓶子，抓着水瓢在桶里舀了自制的生理盐水，灌进了这九个瓶子里。
这九个瓶子，就像是漏斗。
“爸爸！”就在这时，姜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
水婶扭头看去，发现小丫头站在屋门口，瞪大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楚天云。
她心头一惊，忙冲姜雪喊道：
“小雪，快把她带进房间里去！”
楚天云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大受冲击，更别提姜甜甜了。
小丫头真是吓到了。
姜雪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立马跑到小丫头身前，拉起了她的手：
“甜甜，爸爸没事的，咱们进去吧。”
“你骗我！”姜甜甜的眼眶红了起来。
姜雪没有解释的意思，一咬牙，强行把她抱起，走进了房间。
姜甜甜在房间里不住的叫喊闹腾。
这般动静楚天云自是听到了，但他现在自顾不暇，管不了。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或许就在下一刻。
但他仍旧只能坚持。
他要确保银翼血蝙蝠的毒一丝都不残留，要洗得干干净净。
如此，输液继续进行。
当天色黑下来时，水婶在院里点了几盏蜡烛。
这时，最大的那一桶生理盐水已经输完，铁桶里的生理盐水也没了一半。
姜甜甜闹腾了很久，没了力气后趴在姜雪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姜雪已经回到了院子里。
“天云？”见楚天云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她心里担心，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楚天云动了下眼皮。
她顿时松了口气。
邵洋她们也都松了口气。
“水婶，天云的伤处流出来的已经完全是生理盐水了，银翼血蝙蝠的毒肯定已经全部排出了，不要再输了，快输血吧！”姜雪转而冲水婶说道。
“这……”水婶看了看楚天云的手腕，有点犹豫。
“水婶！再这样下去，他肯定要死的，到时候就算把毒排干净了又有什么意义？”姜雪焦急的说道。
“是啊水婶，快给他输血吧！”邵洋附和道。
她的担心，一点不比姜雪少。
水婶看了她俩一眼，重重点头，而后直接拔掉了楚天云身上的九个针头。
楚天云没什么反应，手腕处的伤口还在往外流生理盐水。
现在他身体里充斥着生理盐水，即便不继续输入，也得往外流出。
水婶却是没有去取血袋过来给他输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
“水婶，你还在等什么？”姜雪急声问道。
“别急，得等他身体里的生理盐水流得差不多了，处理了伤口才能输血，若是不处理伤口，血输进去又得流出，咱们的血可不多，”水婶解释道：
“而若是直接处理伤口，不等生理盐水流出，血怕是输不进，现在他全身的血管已经被生理盐水撑到极限了。”
姜雪顿时了然，没再说什么，只是盼着楚天云体内的生理盐水快点流出。
没多久，生理盐水流出的速度减缓了很多，这代表楚天云的身体已经有空间输血了。
水婶没有磨蹭，立马取来两根止血带紧紧的扎在了楚天云双手手腕上方，然后取来血袋给他输血。
到了这个时候，楚天云可以说是气若游丝，如风中残烛一般，一吹就要灭。
但，随着血液的进入，这残烛的火光却是一点点的变亮。
当一袋血输完，楚天云有了喘息之声。
“太好了，他挺过来了！”姜雪顿时喜极而泣。
水婶迅速给楚天云输起了第二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