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来到袁娘西厢,只见袁娘泪眼婆娑,瘫坐在地上,徐甘蹲着一旁,拍打着哽咽的袁娘。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要送你家去,你反倒不愿了。”傅青主面露冷厉,心道一个粉头倒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为公子我是好讹的吗?
“来时,管家应该与你说的明白,我们就是一场交易,难道你还生出别的想法了,我劝你趁早打消,不然没你好果子吃。”傅青主连消带打,希望唬住地上的泪人。
袁娘连连摇头,抽抽搭搭,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徐甘看在一旁着急,急忙道:“公子,你想多了不是,袁娘那是不想回张家,可也没说非得留在公子别苑。”
傅青主受了徐甘抢白,却是没怒,双眉眉梢一挑道:“那你说说,她这样哭天抹泪的,倒是为了什么?”
袁娘将头埋在徐甘怀里,只顾哭泣,哪里还能说出一二。徐甘看的着急 ,忙不迭将她知道的一股脑说给傅青主主仆两人听。
袁娘本名袁月娘,随着母亲逃难到南阳,外乡人无人无靠,租了张家的门房,靠着缝补浆洗卫生,张氏见袁娘温柔美貌,替自己那木讷的独苗苗求了亲,去年娶过了门,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张袁联姻本也是一段好姻缘,怎耐得住张家好逸恶,加上南阳民风如此,母子二人轮番游说袁娘,袁娘哪里肯从,和母亲说起,母女二人,连连后悔,只是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袁娘已成张家媳妇,狠心的张氏给袁娘下了迷药,10两银子将袁娘的贞操卖给了一个过路的行商人。
袁娘和母亲苦苦支撑,本已经勉力而为,如今更如摧枯拉朽,袁母羞愤离世,几乎哭瞎了袁娘的一双美眸,缠绵病榻,要死要活,直到半月有余,才渐渐转好,只是病愈后性情大变。乖张无常了些,张氏与儿子又催促袁娘卖肉挣钱,直到朱逸之找上门,本以为袁娘又回寻死觅活,没想到居然痛快的应下了。
徐甘口齿伶俐,将事情缘由说的一清二楚,悲惨处,声音哀婉,倒像是自个的亲身经历,十足的说书先生范儿,将朱逸之听的一愣一愣,居然十分可怜袁娘的身世。
傅青主看着徐甘那张嫣红小嘴,一张一合,昨夜之事历历在目,仿佛无尽的诱惑,只想尝尝是何滋味,直到朱逸之唤他,才醒过神,
“公子放过袁娘吧,放她一条活路,这院里统共三个会说话的,公子的身家姓名,我没跟袁娘提过,管家不提,公子不提,即使别人想从她那里知道什么?袁娘也是说不出的。袁娘是迷糊着进来,也根本找不到来别苑的路,公子开恩吧,管家,你说呢?”
徐甘同情袁娘遭遇,痛恨那张宝柱卖妻求荣,转过头来眼神中想求得朱逸之的同情,她知道朱逸之在傅青主心里的地位,只要他说上几句,那还是有用的。
“好你个伶牙俐齿,知道你牙尖嘴利。竟然如此想我,难道我是个嗜血魔鬼,杀人为乐?”傅青主又气又乐,故意逗她道 。
徐甘心里暗想,难道你是善人不成?
“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思虑的自然同我们不同,我刚才所说公子也是知道的,都是实情,放了袁娘,无损公子大事,还全了公子名声”。
傅青主听徐甘的小嘴中口吐莲花般,滔滔不绝,明知她所说都是为了哄骗他,但听得心里也是十分熨帖,一双眸子,应为刚刚诉说陈清,充满了晶莹水雾,含在眸中,如云露充盈,楚楚的模样,让傅青主倒是不忍拒绝了。本来因为自己大好,并未想为难袁娘,如此倒是可以顺水人情了。
“可是管家带袁娘来时,留下了身份凭证和200两银子,人不可无信,我不送回袁娘,那我要如何善后?”傅青主故意逗着徐甘说话。
“管家是个妥帖人,哪里会留下真的凭证,再说那200两银子,够张家卖袁娘好几个来回了,人没了,找不着,难道还能报官去,再说他们家的事难道是能摆到台面上说的事情,缺德冒烟的事,也不怕人笑话。公子给袁娘下点迷药,悄悄送走袁娘,神不知鬼不觉的,那会有人找上门。”徐甘听袁娘提起过管家留下的凭证,袁娘说必是假的。
“你倒替我盘算好了?咱俩以后可以闲着了”傅青主对着朱逸之摊了摊手。
“公子,我哪敢,这不是可怜袁娘,公子也得念着袁娘这两晚的辛苦不是?”
徐甘说道这两晚,抬起脸来,一双晶亮眸子对着傅青主直眨巴,意思说你可别忘了你占了人家多少便宜?
傅青主不禁双颊微热,不自在地虚咳了一下,心道这徐甘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便收起逗弄的心思,转身对朱逸之道:“你去办吧,不回张家就不回吧。”
袁娘与徐甘一听傅青主发话,喜从天降般,匍匐在地上的袁娘,止住悲声,一双眸子中欣喜异常,哪还有刚才悲戚戚的模样。
傅青主一见袁娘模样,心中直摇头道,徐甘这傻丫头,怕是让人家当枪使了。
徐甘忙着和朱逸之去准备袁娘离去之事,庭院中只剩下袁娘与傅青主两人。
“我不管你的故事是真是假,离开这里以后,你该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你是个明白人,不用我多说。”傅青主转过身,一双眼紧盯着袁娘。
“公子放心,徐甘所说的袁娘的故事句句属实。”袁娘得的傅青主的许诺,心情大好,倒也不似方才柔弱模样。
“她对公子来说与其他人不同,是吧?我实在没有活路,这些话徐甘妹子说总好过我自己说来,更容易打动公子的心。我心里还是感激徐甘妹子的。并没有其他公子容不下的心思。”
“你最好真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心里很有主意,你的心思你用到其他地方去,只要别再我的人身上打主意,我倒是懒得管了。”
“袁娘必然唯公子命是从。公子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我感激她,觉得认识她是我的幸运。”
傅青主点点头,有心辩驳说他的人指的并不是徐甘一人,但想想,却是并未开口,挥挥手算是与这个女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