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余找你做什么?”傅青主瞧了瞧赤脚站在地上的徐甘,一双脚丫嫩白格外显眼,即使在没有半点烛火的夜晚,玉盘的月亮的清辉,足以让它们耀眼可见。
“把衣服穿上,成何体统?”傅青主见她身上只着月白棉布的亵衣裤,一双臂膀抱在胸前,绷紧的衣服将她胸口胀的鼓鼓,大概是屋内温度有些低,徐甘微微抖着肩头。
徐甘好笑道:“夜晚睡觉,谁不是这个打扮装着。”
傅青主拧着眉头,瞧着徐甘披了外衣,拢了个大概,才道“他到底来做什么?”
“昨夜来的,他认出是我替公子送的信儿,逼问公子的伤情到底如何?”
“那你如何作答的?”
“奴婢咬住,只说帮公子送了信儿,公子的伤情并不是奴婢照料的,奴婢也不知道公子到底伤情如何?”
“他信了?”
“并没有?”
“那他就这样罢手了?”
“哪里能?他用锥子狠命的戳了我的脸,疼的要命,但奴婢心里是明白的,公子的事情,就是死了也是不能说的。”徐甘心道,既然罪受了,忠心还是得表表的。说罢,徐甘急忙将脸蛋凑到傅青主面前,“屋里暗,公子可瞧的着。”
傅青主听她所言,将她拉到窗口,月光洒下一片清辉,映在徐甘脸蛋上,凑近一看,果然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伤口,刚刚接了痂,傅青主用手指轻轻抚了抚:放低声音道:“疼吗?”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道。
徐甘身子一僵,颇为不自在,挣扎了几下,却又被他塞回怀里。“傻子,问你就告诉他好了,何必受这罪呢?”
“虽不知道他们是何用意,但使了手段,非要知道公子的情况,必是安了加害公子的心,奴婢是万万不会让他们害了公子,身体发肤一时受损,假以时日便会如新,伤了公子可是大事。如果挨这两下,能保公子平安,奴婢是极愿意的。”
徐甘受制于傅青主,自然要说尽好话,表明自己忠诚,她深知傅家大院秘密不少,她还需要慢慢梳理,自己还需依靠这大公子来保护,至于母亲那头,今个才见了一面,也没说上几句,还需慢慢图之。
徐甘半真半假的一番说辞下来,让傅青主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傅青主性格沉静,不善言辞,周围的人深知他性格,至从母亲逝世,哪里还听过这样窝心的话。
女孩子都是看中自己的容貌的,徐甘居然宁可损了自己的容貌,都不肯吐露一个字,着实让他心中大大的吃惊,心中随即一软。
傅青主将下巴在徐甘的头上蹭了蹭,轻声道“你知道吗?还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他们再来问你,你只说我的伤情并无大碍,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别犯傻,别让自己吃亏。知道吗?”
徐甘听他温言软语,心中直发毛,心道,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对他存了真情才这样无所畏惧,有心直言相告,还真怕公子直接将自己掐死在怀里。
说实话,傅家的大公子伤了根本,不能承袭后代,一旦传言开来,真不知会是什么后果,这事是纸包不住火,早晚露馅。徐甘脑中一阵大乱,胡乱想着。
一轮明月,夜空高挂,清辉映照窗口阴差阳错“亲昵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人心中满是柔情,一人心中满是无奈。
好不容易打发了傅青主,躺在床上,伸了伸酸麻的四肢,刚才一阵搂抱,窝在他怀里好一阵,四肢早已经酸麻胀痛了。这回天色还早,徐甘闭了双眼,迷瞪瞪进入了梦想。
梦中只觉床头一沉,脸上一阵清凉,徐甘惊醒,只见傅青主正坐在自己床头,俯吓身子,脸上的冰凉来自他手指上淡黄色的乳膏,徐甘一唬,缩了缩身子道:“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毕竟是二公子的院子,你这跟串门似的,别人发现怎么了得?”
“他的院子又如何?还不是我们傅家的宅子,一个丫头的床难道爷还上不得?发现了又如何?大不了.......”傅青主心道,发现索性就将她收了房,倒是省事。
徐甘心急,连连向门外看去,道:“我的公子爷,你是傅家的大少爷,自然没事,我一个奴婢,还是一个女子,我的脸面我还得要呀,你这没事还是早些回去,天色尚早,还能睡个回笼觉。”
“这不是怕你脸上的伤留下疤,巴巴给你送来的宫里疗伤的奇药,你倒不知领情?”
哪个女孩不爱美,徐甘一听是宫中的药,颇为好奇,道“真的能不留下疤?”
傅青主一见她那模样,心道毕竟还是一个平常女孩罢了,爱美是天性使然,将手中白色瓷盒中的药膏递过去道:“这个是宫中御用之物,就防着娘娘们和主子们磕碰了,涂上它,留不下疤痕。我特意为臻儿讨了一盒,今个便宜你了。”
“这么神?”徐甘接过药盒,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淡淡的药香弥散,“会这么神?我闻着没什么特别的呀。”
“要不,你别抹了,正好一左一右,等好了就是现成的两个酒窝 。”傅青主逗弄徐甘,劈手就去夺她的药盒。
“我跟公子说笑呢?公子也信?”徐甘急忙缩手,将那药盒揣在怀里。
徐甘撤身,傅青主去扑,淡淡女儿馨香让他心念一动,顺势将她扑倒在身下,男子身上的松竹气味扑面而来,凛冽清新,让人心旌直摇。
徐甘从小混迹在市井,男子见得多了,浑身汗臭的贩夫走卒闻得,胭脂香气的贵族公子闻得,书墨香气的儒生闻得,初次见他也是一身的血腥味。
傅青主瞧着身下那副桃花面,此时傻傻瞧着自己,贴着自己肩头,轻轻耸动着鼻息,“像只小狗一样闻什么?”
“今日,公子这样好闻,就像我娘做的清酿松子,真想咬上两口。”
“真不知害臊,这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说的话。”傅青主被她言语撩拨的心中泛甜。
“我从小孤单,父母不在身边,也没什么人教我害臊。”
傅青主心中听她所言,颇有些尴尬,伸手去摸她头上发髻,徐甘歪头闪过道:“公子这样也不是圣人所教诲的?”
“得了,牙尖嘴利的丫头,也晚了,早些休息了,这几日脸上的伤仔细些。”傅青主刚才那点旖旎心情烟消云散,翻身下了床。
傅青主离开兰亭苑,夜风啸啸,吹得袍袖翻飞,低头轻轻嗅了嗅,倒没闻到什么徐甘口中的松竹清气,想起刚才她那痴迷的小模样,心中也是颇为得意。
第二日,白日里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几日上京之事,待在回到屋里时已经是夜色阑珊,徐甘顺手栓上木栓,不经意发现门窗上竟然多出三四个木栓,暗道没想到是哪位管事倒是想到自己前头去了,一一将门栓紧锁,安心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