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父女在裴诺离开花圃的第三日,受到了城主的亲自接见。说是大梁久闻封家花神名头,更是听说了蓝色妖姬的盛名,请封家入宫培育鲜花。
那封老头颇为难道:“城主吩咐,小老儿本不能辞,我那徒弟外出寻访名贵花种还未回,现如今花圃中就我父女二人,都入了大梁,我封家花圃可是无人打理,城主宫中的鲜花供奉可如何是好?”
那城主也是左右为难,到底是留下了封老头打理花圃等着拿小徒弟,让封凝先入梁宫,培育蓝色妖姬。封老头担忧女儿一人到了异乡无人照顾,可也是没法违背城主旨意,只盼着徒弟早日回来,女儿能顺利为梁皇后种出蓝色妖姬。
辛夷国势小力微,若不是多年前那个神灵庇佑的传说,恐怕国人早不能享此安逸了。
封凝百般不愿,城主尚不敢随意忤逆大梁的意愿,何况她一个小小的花弄?
入梁宫的前一晚,封凝辗转反侧,夜不成寐,陌生之地,让她心中恐慌,大梁人素来野蛮彪悍,只是不知这皇后会不会是如此秉性?
第二日,大梁居然派遣了宫人马车来接封凝,来人更是对她颇为恭敬柔顺,大梁这样的做派倒是让封家父女略略放了心,临行前,封父反复嘱咐,让她在大梁宫中多加忍耐,凡事不与人争短长论是非,专心培植鲜花。
封凝依依不舍离了花圃,越往北走越觉得发冷。她从小长在辛夷,并不知外面的世界与城中大不一样,天气还会这样寒冷,百花惨败,一派凋零,没了鲜花点缀的世界居然是这个样子。
“姑娘可是觉得冷了?”小内侍靠在车窗边,轻声问道。
“还好?还扛得住,只是不知道会这样,没带厚一些的御寒衣服。”
“姑娘,车身的小桌下,主子跟您准备了御寒的衣服。”
封凝听那小内侍所说,从桌下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看,居然是一件白狐皮的披风,毛针丰盈灵动,用手一顺,滑不溜手,虽说在辛夷国用不上这样的物件,也极少见,封凝也知道是个稀罕物。
“这么好的东西,皇后娘娘真是……”
小内侍笑了笑道:“主子待姑娘自然是好的。想的别提多周到了。姑娘眯会儿,这还得几个时辰才能到。”
封凝将那白狐披风围在身上,只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仿佛还在自己花圃中,阳光暖洋洋的让她无比舒服,伴着马车不停的摇摆,不多时便昏昏欲睡。
马车不知在什么时候停在,靠在车旁不住点头的封凝惊醒过来,小内侍听到车里的人醒来,连忙打了一角车帘,道:“姑娘,到了。”
封凝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惊醒些,又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心道万不可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仪态,这才缓缓下了马车。
大梁果然寒冷异常,封凝不禁缩了缩脖子,抬头瞧着马车停靠在一座院落的侧门,青砖灰瓦的一座院落,远不及辛夷的色彩繁华。封凝心道,许是大梁的建筑风格如此,天家总归要庄严肃穆些。随着那小内侍一路不知行过几层院落,才到了一处小院。
院门上一处匾额梁文书写,封凝却是不认识。
那小内侍瞧着封凝瞧那匾额,道:“姑娘,这是梁文所写,是主子亲自题写的,等姑娘见了主子,自个儿问问?”
“请代我谢谢你家主子,娘娘如此厚待,必定尽心竭力,为娘娘培育鲜花。”
小内侍也不说破,心道主子只会同这姑娘说,自己倒不必费这些气力。
封凝在这小院待了几日,也不见小内侍口中的主子召见,但每日的吃食用度都是安排的极为妥帖的,让封凝诚惶诚恐,问了小内侍几次,只说主子只有安排。
封凝围着一件披风在小院中闲逛,大概是天气寒冷,让她那小巧的鼻尖和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
裴诺远远瞧着封凝,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怎么不给姑娘披那件白狐披肩?”
“殿下,姑娘说主子厚待,让她诚惶诚恐,这样贵重的东西,实在是不好穿在身上……亵渎了。”
“说的倒是好听,不过是怕太过招摇,罢了,叫管家给姑娘寻几件轻薄保暖的。”
“殿下,既然惦记姑娘,怎么不与姑娘相见?”
裴诺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替爷着急了?”
小内侍见他不悦,连忙退在一旁,在不言语。
裴诺身边的随侍心道:“殿下这得知姑娘到了,一颗心早早从宫里飞了回来,这几日朝中事才完,就这一路奔波回来,可又担心一路风尘容颜不整,又忍不住,这才巴巴地跑过来,远远瞧几眼。”
大梁的夜晚来的早更是寒冷,封凝早早用了晚饭,窝在火炕上发呆。自己一个花匠,这大梁的皇后倒是十分礼遇,只是这大梁如此寒冷,倒不是种花的时节,自己呆在大梁也是白白等着,倒不如等到了那大梁皇后召见,与娘娘请辞,等春暖花开再来,可又觉得娘娘如此厚待,倒是不好张口,让她左右为难。
这几日随身伺候的小丫头银珠,突然打门而入,急火火道:“姑娘,姑娘,快起身收拾一番,主子来了。”
封凝听她所言,赶紧起身道:“快,快,这可如何是好,如此衣冠不整。”
“也没想到,这么晚了主子居然过来了,姑娘快些”
封凝早除了外衫,解了发髻,这会儿哪里收拾的好,总不能让主子候着?两人手忙脚乱,只觉得房门一开,冷气入屋。
小丫头一见主子已经进了屋,连忙福了福。裴诺挥手让小丫头退下,瞧着封凝,低头整理身上的襦裙和夹袄,披散这一头青丝,赤着一双脚丫踩在床前一块银鼠皮毛上,小巧白嫩。
“娘娘…….裴公子?”封凝满心以为是皇后娘娘召见,却谁知来的居然是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