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甘这里急的满头大汗,一口气几乎上不来,心道难道今日就要如此受辱不成。
“住手,住手。”那恒爷喊道。
“怎地,恒爷,你虽不爱女色,但平素也是不管这些的,怎地今日倒是怜香惜玉起来了?”
“胡说什么?我怎么不爱女色了,我又不是断袖。这小女子怎比得那平日里的妇人,细皮嫩肉的,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摸两把就得了,可不准真动她,手下轻点。”
徐甘听到那人如此说,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卡在脖颈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正在这当口,只听得庙外人马嘈杂,那恒爷点手叫过一个小子,让他去瞧瞧,这大雨天的,想着大概是路过的人想进来避避雨,又把徐甘推进床榻上,用破棉被盖上。
徐甘只觉得眼前一阵昏黑,一股酸臭的味道直冲入鼻。她目不能视,心中着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只听得庙门打开,急促脚步夹着这风雨声扑入庙内。听那那恒爷道:“哟,这大雨天的,几位官爷辛苦了,在风雨中奔走,莫不是有什么案子急着办?”
“倒是有件要紧的事情,城里丢了一个人?”
“丢了什么要紧的人?这大雨天还老几位官爷奔走?”
“自然是个要紧的人,有人说在这庙里瞧见了,你可瞧见了?”
“没,没瞧见。”那恒爷偷眼瞧了瞧破被中的徐甘,心虚道。
那捕头经验老辣,瞧在眼里,便明白了七七八八,随即向左右的小捕快们使了个眼色,那捕快们便一拥而上,将这群地痞尽数按倒在地。
那捕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掀开墙角的那堆散发着恶臭的棉絮,里面埋着一个人。
徐甘双眼泛着泪光,赶忙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干净的空气。一双眼睛使劲眨着,生怕那人瞧不见自己似的。
“这怎么说?”那捕头指着瘫在地上的人,似乎着了手段,动弹不得。“把人都给我带走,回府衙再说。”
那恒爷用的就是下三滥的麻药,一瓢冷水下去就解了药,徐甘慢慢缓了过来,待到手足能动弹了,急忙从那“狗窝”里爬了起来,道:“多谢几位捕头大哥,真是我命中的贵人。”
徐甘心中纳闷,自己等待朱管家来援,却不知怎地是衙门的捕头,即便真如他们所说,但寻个把个人也算不上急事,非得冒着这大雨天出来不可。
一个时辰前,有人到衙门报案,说是财神庙的一伙人绑了人,徐甘还糊涂着,还想仔细问问前因后果,那捕头忙不迭的催促着手下。徐甘心道莫不是这次自己真得了上天的眷顾?
此时庙里正乱成一锅粥,捕块们呵斥着,乞丐们互相咒骂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着大雨,飞奔而至,有一人劈门而入,这般大雨,来人戴斗笠,披着蓑衣,大概是策马太急,这一阵疾风劲雨也是将他蓑衣里的衣衫淋的七七八八,潮湿的衣衫紧贴着身子,勾勒出他精壮的胸膛和修长有力的双腿,右手掐着一条马鞭,雨水顺着那条马鞭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青石,来人略有些狼狈,但徐甘瞧见却是格外欣喜。
“什么人?” 小捕快上前拦住来人。
傅青主心中焦急,见有人阻拦面上现了怒色,抬起马鞭向那小捕快的手臂挥去,道:“滚开”。
小捕快瞧着来人嚣张心中恼怒。就要招呼同伴,给他点颜色瞧瞧。
“别,小哥,我家公子心里着急,火气大了些,这些你拿着,权当我家公子的赔罪。”朱管家跟着傅青主一路疾驰,上了年纪,体力不支,勉强跟上,两人前后到了破庙,正瞧见自家公子怒气冲冲,挥鞭打了捕快,急忙拦住气急的小捕快,往他怀里塞了一锭银子,又随口问起庙里的情况。
徐甘瞧清来人,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才觉得方才凶险异常,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过于着急莽撞。
傅青主快步上前,一把拉起徐甘打量起来,见她并无大碍,面上极为不悦,大怒道:“没事你跑这庙里来做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人?你一个姑娘家,如若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哭都来不及。走时我如何交代的?让你安分些,好生待着,怎如此不知深浅轻重?非得吃了亏才能长了心眼不成?”
徐甘见他一进来,便将自己劈头盖脸一阵骂,满心的欢心化作委屈,紧咬了嘴唇,背过身去,并不搭话。
傅青主今日由京中刚回了阳关,朱管家便在城外长亭等了,得知徐甘孤身一人去了财神庙,傅青主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去,这一路上自己的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来,生怕来时会见她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吃了亏,死命的打马,一路上不知呛了多少冷风寒雨,心中七上八下,谁知这闯祸的人兀自跟没事人似的,让他又气有恨,少不了一顿训斥。
傅青主见她几乎要哭了出来,略略平静下来,转到她面前道:“方才是我急了点。”
“我自然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也知道不妥,这不是找人给朱管家送了信儿,这捕快来的倒是及时。” 徐甘偏过头去对朱管家道:“多谢管家让捕快来的及时,不然我非要让这臭烘烘的棉絮熏死。”
“我说姑娘,这捕快可不是我叫来的。小楠儿送信儿来,这侍卫们的马没公子的快。”朱逸之瞧着徐甘道:“姑娘可还好吧?这大雨一路疾驰,生怕赶不及,好在老天眷顾,这捕快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姑娘。”
徐甘一听,心中极是后怕,瞧着傅青主那一身浸透的衣衫,眉眼上还满是雨水,必是极担心自己的,想到此处心中也是一暖,又觉得自己也是毛躁了些,连忙讨好地小声道:“公子别恼,是我思虑不够,但这事真是没法耽搁,好在一切都有老天眷顾,我,我有好东西给你。”
傅青主见她笑意温柔,慢慢收了火气,瞧着多日未见的人儿,一生小厮打扮,除了灼灼双目,神采奕奕,也是一身狼狈,脸面上黑白交杂,隐约还有些黑手印,一身衣衫半湿着,到处都是泥泞痕迹,哪里还有火气。
“不知得了什么宝贝,紧着献宝呢。瞧你这一脸倒是像个花猫。” 伸手在她脸上抹了几把,刮过她的双耳,徐甘才觉得一阵疼痛。
“嘶。”
“怎么受伤了?”傅青主捧着她的脸去瞧,只见她并无外伤,除了一双耳垂处有些红肿。“他们打你了,你这双耳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大概是雨水泡的。”
“你这耳上有伤?”
“没……好了,我的公子,咱回去再说。” 徐甘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戴上那对梅花金钉,前几日才打的耳洞,今日这雨水一泡,大概红肿了,这会子才觉得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