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归的于南余重新出现在傅府时,让徐甘大吃了一惊。初见时翩翩佳公子,如今消瘦的双目塌陷,面色暗沉,一身衣衫没了往日讲究,衣摆处密布着细细的褶皱,消瘦的身躯甚至有些弱不胜衣。
“于少爷,这许久不见,怎地如此消瘦。”
“哦,是恬儿姑娘呀。”
徐甘瞧他神思飘忽,道:“自打从京中回来,少爷可是一直未归。”
“哦,在京中有些生意绊住了手脚,耽误了时日,左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料理好了,才得空回来看看。”
“姑少爷忙是忙,可得顾着自己个的身子骨儿?瞧着可清减了许多。”
于南余勉强笑了笑,徐甘见他神不守舍,眼神只瞧着长愉院的方向,知他无心攀谈,随意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转身刚走了几步,那于南余突然叫住她,快步来到她身边道:“你......可知道大小姐如今可好?”
“大小姐?”徐甘见她提到傅臻,于南余便双眸一亮。故意慢悠悠道:“大小姐倒是不在府里,傅大公子说小姐受了风寒留在六殿下的温泉山庄里养病了。后来不知怎地迁出来.....”
“那大公子可说,什么时候接回臻儿小姐,迁到何处了?她现在身体可康健?”
徐甘隐隐听傅青主提过,将臻儿留在京中一处私宅。瞧着于南余那模样,一双眼愣愣瞧着自己,满是渴求,虽不知其中缘由,这一眼却让她觉得于南余心中对臻儿小姐极是关切,满是柔情,忍不住让徐甘心底一软,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二。”
“当真?”那于南余怔地睁大了双眼,一把抓住徐甘衣袖道:“她,在哪里?”
徐甘刚要开口,听得身后一声道:“做什么呢?”
于南余听到那人声音,不禁双臂一抖,急忙松了徐甘的衣袖,转身拱手道:“大公子,闲话几句,倒没什么大事。”
徐甘自打回了府,刻意避着大公子,即便是在府中远远偶有一见,也远远跑开,今日倒是头一次这样近打了照面,傅青主瞧着眼前的人儿,还是自己心尖儿上的模样,细细看来,面上却是清冷不少,傅青主快走了几步,恨不得将她抱个满怀,好让自己的心重新满实起来。
徐甘一见来人是傅青主,眉头皱了皱,退后了几步,对着面前的人儿福了福道:“奴婢身上还有主子的差事,就先退下了。”徐甘不等傅青主搭话,快步离开。
留在当下的两人,瞧着徐甘离开的背影,各自发呆。
傅青主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想来是气的够呛,一时意难平。今日好不容易得见了,倒是躲我如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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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子,几日不见清减不少,倒是奔波劳累了你。”
“大公子说笑了,为公子鞍前马后,怎敢说劳累二字,公子不嫌弃,便是我的福气了。”
于南余从怀中一本账册道:“这些都是于氏的私产,虽是这几年的经营,但颇有些进项。”
傅青主接过账册,随手翻了几下,道:“经营的不错,倒是你的功劳了。”傅青主随意点指了几处道:“瞧着不少是古文字画的买卖。莫不是这些东西出处都是我傅家的营生?”
“公子慧眼如炬,这些都是倒斗出来的东西。”
“这于氏倒是懂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我交代你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按照大公子吩咐,我跟于氏说朝廷正值扩军,需要大量打造铠甲和兵器,军需处需要采办大量铁矿,是笔大买卖,那于氏本是不愿沾这个买卖,我按公子说的,告诉他我有个可靠的朋友有门路能弄到大量铁矿,我们从中倒个手,随便也是能挣个几万两,她架不住这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动了心了。只是还没吐口。”
“行,不着急,过几日加把柴火,让水开了就好办了。”
于南余见他颇为满意,缓缓问道:“臻儿?她可还好?”
“臻儿还好,只是月份大了,有些害喜,吃吃吐吐是难免的。”
“上回托公子捎过去的吃食,她可还爱吃?”
“她害喜,吃不下什么东西,不过你捎过去的那些小玩意,她倒是颇为喜欢。”
“那她可有什么话捎给我?”
傅青主提给于南余一封信笺,没有封口,于南余急忙接过从中抽出信笺,雪白的宣纸上满是娟秀的毛笔字,写的满满登登。
于南余细细看来,信中细细写了腹中孩子今日动了几下,今日又进了几块糕点,全是些琐事,但于南余却是反复看了几遍。心中细细描摹,仿佛那温婉温柔的女子执笔,面上含笑给自己写信的样子就在眼前。看的于南余心中一酸,眼泪上涌。“臻儿在哪?”
“都这些琐碎的事儿,干什么这么激动。”臻儿的信,于南余是看过的,字里行间都是小女儿心情,没什么问题这才交给他。“为了臻儿好,我劝你别去探寻她的下落,她是我的亲妹子,我不会亏待她。”
“盼公子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陪着她。”
“你安心把事情办完,待臻儿生产的时候,自然会让你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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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之行,傅臻儿大着肚子回来,让傅青主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将那一肚子怒气都撒在那搞大自己妹子肚子的人。一顿翻查,哪有找不到的,没几日就将于南余翻了出了。着人将他绑来。
于南余被带到傅青主面前时,他倒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道“既然傅青主找上自己,想来臻儿别她接走了,倒是让我好找。”
前几日,臻儿和她的侍女云穗突然失踪,没了音讯,于南余托了六殿下别苑的下人,四处打听仍是没有半点音讯,只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地,早上却是不见了人影。
于南余急的寝食难安,像只没头的苍蝇,一遍遍梳理,几乎将别苑的耗子洞都掏出来瞧瞧,焦头烂额,心急如焚。
这一日,于南余在僻静处被几个人罩了麻袋,不由分说,一顿拳脚,迷迷糊糊被人扔到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再见天日之时,于南余环视一周,一座空荡荡的房屋,别说床,就是连个马扎也是没有的,只在南墙边有一堆干草。他起身推了推屋里的几扇窗,用了劲儿也是纹丝不动,想来是人从外边钉死。
于南余被搁在屋里一天一夜倒是也没人理会,一天水米没打牙,饿的于南余头脑发花,靠在墙边的那堆乱草中昏昏欲睡,迷瞪了没多久,那久久未开启的门倒是吱呀一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