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并不见有人进来,扔进两个冷硬馒头就赶紧关了房门。
于南余勉力站了起来,透过封住的窗口瞧见了院中居然站着冠生。
见了冠生,于南余知道必是傅青主绑了自己,反倒是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心道傅青主寻到门上,不容分说向赏了一顿打,想来臻儿必是傅青主藏起来的。如今知道了臻儿的下落,也算不白挨顿打。
于南余安下心来,将地上那冷硬的馒头捡了起来,细细将馒头脏污的皮扒掉,干涩的馒头塞在嘴里,难以下咽,好歹吃了小半个慢慢恢复了些体力才作罢。
一连吃了三天干馒头,燥的于南余肝火上涌,嘴角起了2颗水泡,痛的几乎张不开嘴,这馒头再吃起来简直如同上刑。
这日,那绑人的傅青主终是露了面。
“我竟不知平素里锦衣玉食的于公子,居然也受的了这样的罪,还生生这样忍下了,听下人这几日你倒是安静的很,倒不像你平素张扬的性子了。怎么不怕我杀了你?”
“我知道是大公子绑了我,我们本是一家人,自然就安心了,如果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了几日,如今我这个模样,公子爷可出了气?”
傅青主瞧了瞧眼前的人儿,一身衣衫脏的看不出颜色来,发丝凌乱还沾着干草,一张白皙俊俏的面上乌青一片,翩翩公子如此狼狈不堪,眼中却是无限欣慰。
“我瞧着于公子倒是颇为欢喜,怎地这地方还赶上你的驻云阁舒坦了?”
“知公子劳师动众绑了我,想来我和臻儿的事情也是知晓了。既然如此咱们也就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臻儿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倒是认的痛快,我傅家对你养育之恩,你就是这样回报傅家?好好毁了臻儿的清白,如今你还有脸问?”
“我和臻儿是两情相悦,真情而至,即便是如你所说,是我毁了她,如今毁也毁了,为了臻儿好,请大公子成全。”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让你偷吃了一口饭,反倒一锅饭都要白白的给你了不成?”
“那按公子说,难不成好好的一锅饭都要倒掉了不成,开天辟地以来,男欢女爱本是伦常大事,两情相悦哪里有错,那不成公子把臻儿送给六殿下,就是公子口中所说的对臻儿好不成?”
“我们兄妹的事情那需要你来置喙?”
“我八岁时,姨母带我进了傅家,姨母在傅家的十几年对我十分信任,可以说姨母的事情,我都知其八九,府中也再没有第二人知道的如此详细。包括一些公子也不知道的隐秘事情。臻儿是我心上的人儿,如今又有了我的骨肉,我自然知道帮亲的道理。”
傅青主听他所言,心中暗暗盘算,道:“噢?如此还要看于公子的手段和诚意,我傅青主的妹子,我还养的起,不过于公子说的帮亲倒也是个理,于公子怎么说?”
“公子想要什么?我定然肝脑涂地,只求公子让我见臻儿一面。”于南余说到此处,不禁语气一软,心中满是臻儿,双眸含泪盼着自己的模样。
“于氏这些年在傅家也有了些根基,听说私下经营了不少生意,傅家富甲天下,你姨母又是主母,哪里还需要私下弄这些私房?”
“富贵人家,当家主母有些私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公子觉得不妥,那便是不妥。”
“近日朝廷大肆在民间购买铁矿,冶炼兵器,正巧我一个朋友有铁矿的门路,一转手,利润十分可观,我想于氏必是十分愿意赚上一笔,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朝廷的买卖,如果真有不测,那是要倾家荡产的。”
“生意来往本就是有极大的风险才能有大把的银子回报,谁又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臻儿,我情愿为公子鞍前马后,供公子驱使,但只希望,公子成全我和臻儿。”于南余双膝跪下,俯身拜下。
“我好好一个娇养的妹子,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你。那日臻儿回来时,我一再追问,她是三缄其口,以死威胁,百般维护你。你倒是说说你给她吃了什么迷幻药?”
于南余一听他提到臻儿,心中一酸。
那日上京落过沉水镇,桥断惊了马匹,臻儿几乎命丧永宁河,于南余护着连惊在吓的臻儿另寻它路,娇滴滴的小姐遭逢此难,又惊又吓,沉疴不起,常常半夜惊醒。
于南余对她本存了三分心,如今见她如此情况,更是又生怜惜。
两人情缘起于那西厢记,那半本西厢,不知安慰了多少女儿家闺中寂寞,引起她多少旖旎情怀。傅臻艳羡莺莺的大胆果敢,对后半书也是念念不忘,只可惜,于南余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到底也是还没机会知晓两人结局。
如今于南余为了安抚傅臻,将她心心念念后半部西厢记日日背诵出来,将与她听,就这样的日夜陪伴,竟然生出七八分情愫来。
两人就这样一路甜蜜蜜到了京中,傅臻入了殿下的别苑,于南余只觉得心中空落落,没由来的思念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进别苑偷看,却见臻儿愁眉苦脸,消瘦模样,心中万般难耐,到底是没忍住,现身相见。
傅臻对他早已经心之所系,时常向往着自由的生活和爱情,如今入了六殿下的别苑,风言风语中知道了哥哥送自己来养病只是借口,心中百感,只觉身处之地竟如同人间炼狱,日日煎熬,甚至生出不管不顾,与于南余私奔的心来。
两人夤夜相见,正好比莺莺夜会张生,一夜春宵犹如一剂良药,让两人如久旱的田地终于迎来了甘霖普降。
于南余半世精明,这半世却是为情所惑,为了傅臻,傅青主即便让他去死,想来他也不会犹豫。两人定下计策,准备好好坑那于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