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已有月余没见过徐甘,忙着选家主的事,也是无暇顾及,如今得偿所愿,少不得一一拜会了族中长老,又特意派人给远在京中的六殿下送了大礼,繁事种种忙下来,才想起已有月余没有徐甘的消息。
得了闲,便让冠生去打听。
冠生来报,却说徐甘早在一个月前赎身离了傅府。
“赎身?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报给我?这管事是怎么办的差事,我傅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
“公子,你别急,这事我找管事问过了,真不愿人家管事的,一月前姑娘找了管事,说是卖身契到了约,要拿银子赎了自身,管事的回了夫人,夫人是准了的。姑娘都走了一个月了。”
“走了一个月了,怎么管事也不来报?”
“姑娘是二公子院里的人,管事即便来报也是报给二公子,何况内宅、奴仆的事情报了于氏夫人便行了。这种内宅的小事管事也是报不到您跟前的不是?”冠生心道:“这徐姑娘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即便是走也得打个招呼不是?”
冠生又从怀里拿出一方小锦盒,递过去道:“奴也去问过二公子了,二公子还不知道这事,去姑娘房中寻,也只找到了这个。”
“姑娘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会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胁迫?”傅青主瞧着锦盒中那对送出手,又几次出现在自己手中的梅花金耳钉,想不明白,徐甘怎会突然离开。
“小子去问过了,夫人院里的露薇姐姐说,是徐甘自己一个人求了夫人的恩典,赎身的银子夫人都没要,反倒是给了不少银子,说是二公子院里的人,也伺候二公子不少时日,给的恩典。”
“露薇,又是露薇。”傅青主背着手在屋里转悠,心中暗道,徐甘的突然离开与她脱不了关系,前几次她对徐甘下手,念在她多年相助于她,留了情面,看来多番警告倒是被当成了耳边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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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薇瞧着那星夜中圆月,心道真是一个人月团圆的日子,想不到公子居然派人传了话,相邀赏月。
露薇早早将身上的差事安排下去,一头扎进房门,整个下午都在细细装扮,脸上匀着于氏赏下来的茉莉香粉,细腻的香粉涂在脸上,更显得她的脸颊莹润洁白,衬得涂了口脂的檀口娇艳欲滴,桂花油涂抹了几遍的头发,乌黑油亮,鬓间簪着一朵蓝色妖姬,好个迷人的模样。
露薇起身拉了拉衣裙,瞧着铜镜中的婀娜身段,心中仿佛住进了一只淘气的小雀般,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又满心欢喜等着心上人瞧上一眼,赞上一句。
万籁俱寂,冬日的夜晚虽是寒冷,但空中的星星还是如春日的夜空那般璀璨夺目,露薇靠在花园的假山旁等待着,猛烈的心跳让她呼吸急促,手心都冒出汗来。
露薇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慢慢的控制着呼吸和心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漏了半拍。
不知等了多久,轻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露薇低下头,瞧着明月下,慢慢靠近自己的身影,一颗心几乎要跃出来,紧紧攥着双拳,鼻中那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萦绕在自己身旁,一双手臂将她环在怀里,露薇心中高兴,口中轻轻唤了声公子,就势靠在来人怀里。
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柔软温热的身体,谁知是一把架在脖颈上冰冷的匕首。
傅青主偏头来,贴着露薇的耳边,月下看来倒像是一对小情侣在低语喃呢,道:“你当我的警告是耳边风,告诉你不要动她,怎地你偏偏不听?你把她弄哪去了?”
耳边的喃呢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心中那盼着情郎的旖旎心思去了精光,心中吼道:“她,又是她?”
露薇抬起纤细的手腕,拨开脖颈上的冷刃,缓缓转身,道:“公子,瞧瞧我,样貌,身段,你我往日的情分,哪里比过她,为何公子总是对她念念不忘?”
傅青主眯着眼睛,瞧着面前的露薇,张开双臂,风中衣带飘飘,明艳不可方物,道:“你再美,那又如何?我只要她。”
“要她?公子可想过,她可想要你?”露薇唇边发出一声冷笑道:“她可是求了夫人,说是不愿再为奴为婢,让夫人放了她自由,拿了卖身契可是头也没回就走了,徐姑娘好像都懒得跟公子说一声?”
傅青主听她所说,面上颜色变了变,。
“露薇待公子如珠如宝,只要公子喜欢,恨不得把心捧在公子面前,可公子偏偏惦记着那心里没有你的人?”露薇并公子并没有反驳她,上前几步,抬手去拂他鬓间的碎发,言语中柔的几乎滴出水来,道“公子,你回头看看,露薇的一颗心就在你面前,任君采撷。”
傅青主冷眼瞧着面前的露薇,一副桃花面越靠越近,那娇艳的双唇颤巍巍就要贴到脸上,一把拨开她道:“我只问你实情。”
露薇还想说些什么,自觉地脖颈一凉,涌出的鲜血很快就被冻住。
“公子,露薇说的就是实情,我并未拿他怎样,徐甘走时傅家多少奴仆都看着呢,不信公子去问,她哪里受了半点胁迫?”
“好,我自会去查,如若我知你掺和了,也不会再顾及你我的主仆情谊,我傅青主也养不起你这样主意大的奴婢。”
露薇心中一惊,顾不得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跪在傅青主面前道:“露薇不敢,求公子别不要露薇,奴婢定牢牢记公子的教诲。”
清风冷月,让这翩翩公子也觉得无比清冷,想到徐甘可能真如露薇所说懒得知会自己,便不告而别,心中即便是百般不愿相信,但她终是就这样走了。
也许她有什么急事?也许她只是离开家几日,过几日便会回来?傅青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闷得慌,非得找到她,亲口问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