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个声音，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预见了未来的痛苦与孤寂。
姜清离开后，我每晚都被噩梦惊醒。
梦中，总有一群人在拼命追赶我，追啊追啊。
有个身影始终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逃亡。
可我始终无法看清她的轮廓。
每个夜晚，我都浑身冷汗地醒来，下意识地摸索身边，寻找姜清的踪影。
找不到。
我不止一次熬到天亮。
反复告诉自己，时间会冲淡一切。
就像童年一样，终究会成为模糊的记忆。
可我惊恐地意识到，这次不一样。
姜清不一样。
我无法忘怀。
我看到姜清来公司找沈锐，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恐慌、嫉妒、痛苦交织在一起。
我甚至想冲上去抓住姜清，在沈锐面前，恳求她回心转意。
看着她开豪车离去，我更加慌乱。
我害怕她在沈锐身边过得太好，就不会回来了。
我给姜清打电话，委婉地提醒她沈锐可能不是认真的，让她小心行事。
其实天知道，我没什么好心。
我只是，无法接受姜清用那种眼神去看别的男人。
可是姜清云淡风轻地回我一句：「你不也是在玩弄我吗？」
我怔住了。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哪有资格，教姜清如何识人呢。
对她最不好的，不就是我吗？
那天苏雨向我求婚，我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我知道我已无退路，只剩下苏雨了。
可内心深处仍在低语。
低语着我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让心缺了一块。
空荡荡的。
我猜测过姜清的无数种身份。
高级会所的公关、名媛、十八线小明星，甚至高级白领。
我唯独没想到，姜清会是姜氏的继承人。
她突然出现在会议室时，我震惊了。
19.
我震惊是因为我打拼这么多年，预感到事业可能面临挑战。
可震惊过后，却有另一种不安袭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仿佛人生最大的痛苦，即将降临。
我很怕很怕，不顾体面，追去了姜清的办公室，我甚至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她能再看我一眼，她会不会就想起来，她曾经爱过我。
可她没有看我。
她在看沈锐。
用曾经注视我的眼神。
我从未想过，姜清温柔地看别的男人时，我心痛如此剧烈。
疼得我按住胸口，几乎站立不稳。
但没关系，我告诉自己，这些年爬到现在，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可下一秒，姜清跟我说，她是苏雨。
我撑不住了。
苏雨这个名字出现的刹那，我脑海中响起一声巨响。
「轰！」
那是我刻意构筑的心理防线，深埋的记忆。
那些残酷、窘迫、痛苦的记忆，一并冲了出来。
而废墟最深处，站着一个小女孩，凝视着我：「我们曾经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我踉跄了一下，不小心划伤了手。
鲜血流出，染红了整只手掌。
可我丝毫不在意。
我死死盯着姜清，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她熟悉。
心里的低语变成了呐喊：「我早该意识到的，我明明该意识到的！」
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脸颊。
我强忍着痛楚，勉强支撑着自己。
我童年的支柱，我少年时的憧憬，我丑陋往事里，唯一美好的记忆，唯一纯洁的光芒。
被我当成消遣，玩腻了就随意丢弃。
我突然想起，和姜清分手后，我在抽屉里找到了所有的卡，在衣柜里发现所有的礼物。
唯独那本珍贵的画册不见踪影。
那本被我扔掉，姜清却视若珍宝，小心保存的画册。
画册里，记录着我和她童年时的点点滴滴。
而现在，姜清把她那么珍惜的画册，又还给我了。
切断了我和她之间最后的纽带。
我低下头，努力控制着情绪，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
姜清给我涂碘酒，给我贴创可贴。
她叹息着说：「顾墨，我们真的走到尽头了。」
我似乎听见她也在低语：「如果在那些等待的日子里，你能回头哪怕一次，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我突然失去了回应的力气。
我拼搏了十几年，什么事都没有轻易放弃过。
只要我还能开口，我就能为自己辩解。
可此刻，我没有力气了。
我可以辜负任何人，可我不能辜负姜清。